尽管这个观点可能被多数人不认同。
裴行俭又道:“关中建设要以人为立足根本,各县的县民是我们最大的本钱,他们富裕了,关中也就富裕了,我本是渭南县的县尉,照理说不该管咸阳县的事,不过按照京兆府许少尹的意思,我们两县可以走得近一些。”言至此处,许敬宗站起身,道:“刘县丞觉得这篇文章如何?”
“从未见过这种文章,按照文章所言,下官定当尽力行事。”
如此,郭骆驼递一团与一些种子,解释道:“此物是,是商队从西域带来的,是一种织物,想让刘县丞在来年四月种下。”
种子不多只有十来颗,刘仁轨道:“下官领命。”
许敬宗很满意地点头,“告辞了,还有许多事要去办。”
送走了京兆府的官吏,刘仁轨来到咸阳县的河边,从河水中拉起早晚布置的鱼篓。
鱼篓中就只有一条鱼,鱼不大。
提着鱼回到府衙后院,刘仁轨将鱼杀了,烤炙之后便用一张馕饼将烤鱼卷起来。
烤得外脆里嫩的鱼带着饼入口,口感很好。
虽说没有椒盐,还有腥味,完全比不那天在大理寺吃的那一顿香。
大理寺吃的那张饼卷着鱼,是刘仁轨这辈子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可能往后大半辈子都再也吃不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将手中的饼吃完,连带着烤得酥脆的小鱼一起咽下。
刘仁轨痛快地打了一个饱嗝,他抬首看向长安城,太子殿下说过有些人死了只是死了。
“你完全可以就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从现在起可以你就要迎接新生,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你已新生了。”
京兆府的一篇文章带来了关中治理的新理念,刘仁轨也要面对自己在咸阳县的新人生。
长安,许敬宗回到了杜府,见杜荷公子还在看着一卷书。
因太子殿下喜欢看书,杜荷公子也时常看书,这两年以来杜荷已把太子当作榜样了。
“咸阳县的事安排好了?”
听着杜荷公子的话,许敬宗脱下靴子,道:“安排好了,看看刘仁轨的能力如何再做论断。”
杜荷换了一个坐姿继续看着书。
许敬宗则是坐在一旁吃起了核桃,道:“近来下官得了一种病。”
杜荷瞅了他一眼,问道:“有病就去看大夫,孙神医晚点就回来了。”
“下官这个病孙神医治不好。”
“什么病?”
许敬宗神色郁闷,嘴里嚼着核桃,“下官只有在嚼核桃的时候才能静下来,孙神医说是下官太忙了,才会有这种心病。”
最近这段时间许敬宗确实太忙,忙得一天到晚都在各县奔波。
太子给他的压力很大,各县的发展事关许敬宗将来的仕途。
皇宫内。
李丽质正在监督着弟弟妹妹写作业,她对李治道:“这是立方体吗?”
李治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皇兄就是这么教的呀。”
面对这个弟弟,李丽质神色痛苦,拿起一旁的作业,指着李慎画的图道:“为什么就你一个人错了?”
“这……”
李治挠着后脑勺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丽质指着图的线条道:“你看看你的长宽高,对吗?拿回去重画!”
“哦。”李治委屈着拿起自己的作业本又走了回去。
宁儿端着一碗茶水道:“公主殿下,喝口水吧。”
李丽质问道:“皇兄还睡着吗?”
“嗯。”宁儿又将水壶放下,低声道:“公主殿下也休息吧。”
看了一眼就剩下李治一个人坐在他的位置,李丽质摇头道:“不行,就稚奴一个人学不好了。”
李治拿着手中的木尺,又是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画着。
关中十一月深秋就要转入冬季,每到清晨时分总是很冷。
这天,关中下起了一场冻雨,老天在宣告,关中入冬了。
李承乾穿着一身青衫,一手提着竹伞,一手提着篮子走在朱雀大街,身边跟着薛万备以及两个侍卫。
太子殿下是一个善于观察民情的人,因此殿下在朱雀大街走得很慢。
好像只要看看现在街道行人的神情,殿下就能知道关中乡民过得如何。
走到许国公府邸,舅爷家的府邸没有门房,只有一个叫高林的老人家照顾着。
听说近来还与欧阳询,虞世南那些老先生走得很近。
李承乾侍卫在门外等着,便独自一人走入了府邸中。
舅爷家的陈设还是与之前一样,李承乾望向里屋,便听到了几声咳嗽。
放下手中的竹伞走入屋内,将篮子放在一旁的桌,揣着手笑道:“舅爷,许久不见了。”
高士廉拿着一卷卷宗看着,抬头见到大外孙先是咳嗽了两声,而后皱眉打量了一番,嗓音带着一些嘶哑道:“你长高了。”
在舅爷的矮桌边盘腿而坐,李承乾目光打量着舅爷的面容。
“怎么,老朽老了?”
“舅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老。”
“呵呵呵……”高士廉轻笑道:“老朽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老到哪儿去?”
李承乾扫视四周,屋内只有舅爷与外孙两人,听着冻雨落在屋顶瓦片的动静。
“舅爷平时都在家里看书吗?”
“这是你东宫的故事书,老夫让观音婢抄录之后送来的一份。”
李承乾道:“人们需要故事,故事扩展了我们对生命与生活的感受。”
高士廉放下手中的书卷,从侧卧的姿势坐起身子,道:“前几天虞世南还会来找老朽打牌,虞世南这个老家伙一到冬天身体就不好了,都已很多天没有来,多半要来年开春才能再来找老朽打牌。”
看着舅爷茶碗中的茶水没了,李承乾就去屋外的炉子将水壶拿下来,倒一碗热茶。
高士廉喝着热水,接着道:“还有呀,辅机时常会来看望老夫,不过现在老朽见到他便觉得烦,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