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观察着她,揽过她,问道:“几岁了?”小兕子伸出三根手指,嘴里还在用力嚼着肉。
李承乾揽着这个妹妹,她的呼吸很用力,她的心脏跳动更有力道,在这个妹妹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很强的生命力。
“皇兄要用饭,来母后这里。”
小兕子迈着还有些不太受控制的短腿快步跑入了母后的怀中,母后用布巾给这个小女儿擦了擦嘴。
李承乾吃完了一张饼一碗黍米饭。
李世民也打了一个饱嗝,灌下一口酒水。
“父皇,平日里还是要少喝点酒,多喝点茶也好。”
“怎么?你觉得朕喝酒不好?”
“对身体不好。”
“朕的身体有太医署看着。”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忧愁地看着还懵懂不记事的小女儿,本来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这父子三两句又让气氛变得不好了。
“你父皇呀,当年常常领兵打仗,夏天的时候脱下甲胄,脖子与胸口处都被沉重的甲胄压得通红,那时候不喝一口酒水,便喘不过气。”
听着母后的话语,李承乾道:“当初如此,那么现在父皇更应该注意身体。”
李世民冷哼道:“难道朕也要像你爷爷一样吗?”
李承乾反问道:“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
本想在父子之间劝一两句,承乾作为儿子少说两句,陛下这个当父皇的也少说两句。
可是这父子之间话不过三句,就会像点了火似的。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问道:“禄东赞的事朕听说了,你怎么不向朕禀报?”
李承乾道:“当初是父皇让儿臣写信叫他们收兵的,现在到了这个局面,儿臣也让大唐占足了道理,占足了情面,难道父皇当初让儿臣写信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之后的事吗?”
李世民沉声道:“你身为太子要注意言行。”
“儿臣很注意言行。”
“以后你也不用作诗了。”
“这跟作诗有什么关系!”
虽说他们父子俩都还好好坐着,三言两语火气越来越大。
眼看陛下的呼吸起伏,面色隐约涨红。
长孙皇后又道:“行了,朝中的事情交给朝臣们去办,你们父子俩吃个饭,就应该多说说家里的事。”
父子俩又低着头,各自坐着沉默不说话了。
小兕子在母后的怀中低声道:“母后,想睡了。”
长孙皇后又看了眼这父子俩,气馁地抱着小兕子离开。
皇后快步带着一队宫女离开了,甘露殿内就剩下陛下与太子,还有两个太监。
李世民拿起一份文章,这份文章美曰其名乃是东宫太子的实践报告。
“你与朕说说,这份实践报告中的文化战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儿子想当然的目光,李世民接着道:“说说你的方略。”
李承乾道:“当初与李百药说过,让各国使者都学关中话,学中原文字,只不过近一年来,尽管鸿胪寺与礼部都这么做了,可还是收效甚微,因此儿臣很苦恼。”
“之后呢?”
李承乾又道:“因此儿臣要求拿着文书来往互市的西域人也要学会关中话,高昌王子且不说了,他本就会熟练的关中话,想要互市就要学关中文字与关中话,有了这个要求,想要参与互市的人自然就会主动去学,而在大唐的来往中,成为一门必学的本领。”
“朕听说你还想要扫平西域?”
“儿臣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修建河西走廊,种葡萄与横扫西域没关系。”
“呵呵呵……”李世民淡淡一笑。
“好吧。”李承乾揣着手道:“看来这个误会解释不清了,孤的解释连父皇也不信了。”
“父皇也请放心,以后若有别人问起,儿臣一定会解释清楚的,要是还有人不信,儿臣就在承天门前贴一张布告,就说东宫太子绝无横扫西域之意。”
李世民道:“你主持朝中用度已一年有余了,就写这么一篇文章吗?”
“儿臣愚钝,两年间才办成了这么一件事。”李承乾站起身道:“父皇,天色不早了,孤今天也不能午休了,还要赶着去中书省办事。”
“是朕耽误了你的午休?”
“儿臣绝无此意。”
李世民鼻孔出着重气,沉声道:“国事重要。”
李承乾行礼道:“儿臣告退。”
等太子殿下离开了甘露殿,殿内很安静。
能够听到陛下的呼吸声,两个太监站在原地战战兢兢。
安静良久,李世民忽然拍案道:“混账小子!还说不想横扫西域,他修建河西走廊,种出葡萄是为了什么,还说不是朕耽误了他午休!”
两个太监被陛下忽然拍案而起,吓得一个激灵,跪在了地,哆哆嗦嗦道:“陛下息怒。”
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李世民道:“召工部尚书阎立本来。”
“喏。”
半个时辰之后,阎立本迈着慌忙又不敢迈开的脚步,走入甘露殿内。
李世民手里依旧拿着儿子的实践性报告看着,这篇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尤其是团结朝臣,提倡加强朝中各部集体协调与执行力的论述。
这是以往治理朝政,没有说明白的要点,也没人说过这些。
阎立本躬着身子站在殿内已很久了,陛下一句话没说,而是一直在看着一张纸。
又不敢出声打扰,只好继续站着。
东宫已很久没有送来文章了,现在足以可见陛下对这篇文章的喜爱。
如果太子与陛下能够和睦相处就更好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文章,揉着眉间似乎在斟酌这篇文章的深意,这才注意到站在这里的阎立本。
“你来了。”
还未到阎立本回话,太监便在陛下耳边低声道:“阎大匠已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
李世民扶着额头道:“赐座。”
阎立本如蒙大赦,道:“谢陛下。”
接过太监沏好的一杯茶水,李世民沉声道:“其他事暂且不论,凌烟阁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阎立本连忙道:“回陛下,这件事是工部侍郎徐孝德在安排。”
就要放下的茶碗,在手中一滞,蹙眉道:“你是工部的尚书,你还要看他脸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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