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又恢复了宁静,长孙皇后叹息一声,夜色笼罩下还有一些鱼从太液池的水面跃起,又落入湖中。
天刚亮的时候,一个吐蕃人骑着快马离开了这座大城一路朝西赶去。
从关中的七月,出了关中,过了陇右,快马加鞭地穿过戈壁进入高原。
一个月后,这封信才送到逻些。
在逻些宽敞的草场远远看去能够远处远方白雪皑皑的雪山,会有吐蕃的牧民向着雪山虔诚地行礼。
几个吐蕃勇士骑着快马问着来人。
而后被带入了一间小屋中。
十九岁的松赞干布喝着茶,茶是长安买来的炒茶,这位吐蕃赞普很喜欢这种茶水。
小屋内有些昏暗,松赞干布拿起一旁的糌粑吃着,目光看着一卷放在桌的书。
书所写的是中原文字,这位吐蕃赞普一统高原之后,很喜欢看中原人的书籍。
这个爱好还是吐蕃大相影响的这位年轻的赞普,吐蕃的大相禄东赞是一个崇尚智慧与权谋的人。
此刻这间小屋中站着不少人,才年过三十的禄东赞接过对方递来的书信,揭开封蜡端详着信中内容。
松赞干布一口一口往口中送着糌粑,沉声道:“唐人说什么了?”
禄东赞看完书信,叹息一声递给一旁的赞普,道:“天可汗的东宫太子说让我们收兵。”
松赞干布拿着信纸看着纸的文字,看完了内容又仔细欣赏着字迹,道:“原来大唐太子的字也不怎么样,听说天可汗的字写得很好看,可惜至今都看不到。”
禄东赞盘腿坐下来,也吃着糌粑,道:“只要吐蕃足够强大,天可汗一定会亲自给赞普写信的。”
松赞干布气馁道:“他们说若吐蕃不收兵会让西域诸国与高昌一起讨伐吐蕃。”
禄东赞神色凝重,道:“现在还有唐人的兵马在青海边,时而走入吐蕃地界,我们的勇士被打伤了几个。”
赞普没有当即答应收兵,说起来攻打于阗本就是禄东赞的主张,松赞干布也不过是抱着锻炼吐蕃勇士的想法。
禄东赞说西域的商道极其地富有,抢了这条商路对吐蕃有极大的好处,有唐人的丝绸,唐人的铁器。
中原的史书,有一个叫范雎的人,有人评价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时候松赞干布就觉得禄东赞行事太过着急了。
不出所料,果然大唐的天可汗也对西域虎视眈眈。
“大相觉得大唐的东宫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禄东赞回忆起贞观七年刚开始的时候,缓缓道:“太子殿下是一个谦逊有礼的人,他说很向往我们吐蕃的雪山。”
松赞干布迟疑道:“雪山?”
禄东赞将手中的糌粑吃完,又道:“这两年的传闻中这位东宫太子如今监理朝政,朝中朝臣都称太子贤明。”
安静的屋内,能听到屋外的风声,一直吹到雪山。
松赞干布缓缓道:“这个太子会是下一个天可汗吗?”
禄东赞倒了一碗茶,道:“按照唐人的说法,如此贤明的太子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天可汗。”
松赞干布的目光再次回到这封信,“东宫太子才十六岁?”
禄东赞还是点头。
“大相觉得我们该收兵吗?”
禄东赞缓缓道:“让勇士们回来吧。”
闻言,松赞干布心领神会地一笑,对等在外面的勇士道:“让我们的勇士从于阗回来!”
屋外很快就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接着是马蹄声的远去。
看向赞普高兴的笑容,还在看着东宫太子的书信,禄东赞的神色多了几分担忧,道:“东宫太子若成了天可汗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松赞干布疑惑道:“大相不是说大唐的东宫太子是个很和善的人吗?”
禄东赞缓缓道:“我也希望这位东宫的太子能够成为将来的天可汗,但中原人的事总是很复杂的。”
松赞干布喝着茶水,笑道:“大相也请给东宫太子写个回信。”
禄东赞点头,拿起毛笔开始写字,这位吐蕃大相用笔的手法很熟练,中原文字写得很好。
其实在这间小屋中有很多中原书籍,都是从关中买来的。
松赞干布通过这些书籍,学习中原人的治理方略,来治理吐蕃人,也想要制定吐蕃人的礼制与吏治。
吐蕃想要强大,需要智慧。
等禄东赞写好了回信,松赞干布走出这间小屋,他面朝雪山,朗声道:“中原是吐蕃的老师!”
禄东赞命人将回信交给大唐的东宫太子,并且也承诺了从于阗收兵,他低声道:“赞普说得很对,我不该这么着急的。”
松赞干布道:“不是现在就是将来。”
禄东赞颔首,站在一旁不语。
吐蕃大相的回信到了关中的时候,已是临近九月。
关中的暑结束了,皇帝决定在九月结束今年的避暑。
边关的急报比吐蕃人的信早一天送到了太液池,李世民看着急报沉声道:“竟真的收兵了。”
尉迟恭道:“陛下,看来东宫太子与禄东赞之间真有来往。”
李世民双手背负站在太液池边,叹道:“可承乾常说他与禄东赞的来往并不多。”
尉迟恭作揖道:“那就是吐蕃人希望让陛下与朝臣相信,太子与吐蕃大相的关系很好。”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尉迟恭回道:“足以见得,他们的图谋更大。”
李世民的目光盯着太液池的湖面,道:“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了吗?”
“禄东赞的信明天才到长安。”
“呵呵呵……一个吐蕃的大相倒是懂得进退,松赞干布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吗?”
尉迟恭躬身站在一旁不语。
翌日,天还未亮,李承乾就在晨练了,与往常一样练习着箭术。
天还只是蒙蒙亮,就见到远处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李绩大将军,与皇叔李孝恭。
李承乾一箭放出,箭矢精准地钉在靶子正中心。
见状,李孝恭拿出一块银饼丢给了李绩。
李绩笑着将银饼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