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见天可汗的。”
那漠北人刚开口,又被苏定方一眼瞪了回去了,道:“想见天可汗的人多了,你们说见就想见?”“我们薛延陀可汗是天可汗的兄弟。”
苏定方拿起手中的卷宗就要砸在这个漠北人的脑门,对方登时乖乖蹲好。
苏定方又道:“杜尔啊,有些人不给点教训,他不会长记性。”
杜尔道:“我一直记得你。”
苏定方又笑道:“某家先不与你计较,好不容易休沐得个清闲,被你这个混账搅和,你要有点什么事,颉利多半又要向天可汗告罪了。”
“叔父……”
又瞧了他一眼,苏定方不耐烦地大跨步坐在一旁,招手叫来一个士卒道:“你去问问房相,这件事老夫要怎么管?”
苏定方将军是军中的骁将,年少出名,十五岁战张金称,平邯郸。
窦建德与刘黑闼战败之后,又被登基的李世民起用。
二十三岁,就被封了都尉。
二十七岁跟着李靖大将军征讨突厥人,如今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在军中威望颇高。
李百药脚步匆匆而来,他见到苏烈苏定方大将军将这些使者都捆了起来,一个个押在朱雀门前。
一时间竟无语了,只好快步前道:“大将军,赵国公说了请突厥使者与漠北使者去鸿胪寺谈话。”
苏定方指了一个漠北使者与阿史那杜尔,给这两人松绑,又问道:“其余人呢?”
李百药一时间有些犯难,又道:“赵国公没说,您看着办?”
苏定方嘿嘿一笑,道:“军中缺几个突厥人练手。”
李百药作揖行礼,与苏定方带着两个使者走向鸿胪寺,其余人都被左武卫的将士给押了下去。
李承乾揣着手走到了鸿胪寺,嘴里吃着枣便见到了坐在这里的舅舅。
众人神色凝重,低声正在讨论着。
在舅舅身侧坐下,李承乾也在等着使者到来,又问道:“听说他们打起来了?”
长孙无忌点头道:“突厥与漠北向来有恩怨。”
李承乾翻看了一眼面前的卷宗,道:“就是因为三年前父皇让李靖大将军攻打阴山,让漠北人袭扰突厥人后方。”
“当时定下了远交近攻的方略,并且陛下还与漠北薛延陀的夷男可汗称兄道弟。”
“既然大唐与漠北是兄弟,突厥人应该老实才对?”李承乾再一想又道:“假兄弟?”
长孙无忌低声道:“此事老夫会做主的。”
不多时,两个使者就被押到了鸿胪寺,是李百药带着两人前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将领。
李承乾朝着这个站在门口的将领笑了笑。
对方稍稍颔首,便转身一站背对着所有人。
李承乾心中暗叹,这大唐的将领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高冷。
李百药道:“赵国公,太子殿下,人到了。”
阿史那杜尔就站在眼前,还有一个薛延陀使者躬身站着。
李承乾先是打量这个突厥人,长得倒不是多么高大,黝黑的脸一对眼珠子明晃晃的。
此人的眼神也在打量四周,似乎警惕心很重,生怕会有刀斧手出来将他现场给宰了。
这突厥人的担忧是多余的,其实在鸿胪寺内都是文官。
要是打架的话,大唐的文官也不见得示弱,毕竟想要在大唐的朝堂混,打不过人,往往就会被打伤,十来天下不了地是常事。
正因如此,大唐的文官身手了得,即便是眼前动起手来,这些文官就够这个突厥人折腾的了。
再者说眼前唯一有决定性战斗力,便是站在鸿胪寺门外的那位将军。
长孙无忌合桌的卷宗,放在一旁,抬眼道:“两位使者,因何事打架?”
漠北使者先开口道:“是他们突厥人掀了我们吃饭的桌子。”
闻言,杜尔伸手推了这个漠北人一下,推得这人差点当场栽倒,他解释道:“是漠北人抢我们的草原。”
李承乾神色了然,揣着手继续看着。
漠北使者道:“那些草场本就不是你杜尔的。”
“是突厥人的,就是我阿史那杜尔的!”
“我们薛延陀可汗乃是陛下的手足兄弟!你们突厥人算什么!”
杜尔神色发狠,前一步怒目看着这个漠北人。
长孙无忌拍了拍桌子,道:“一个个说!”
杜尔拍了拍胸膛道:“他们抢了我们的草场,我只是掀了他们的桌子。”
李承乾从袖口拿出一颗枣,放入口中嚼着。
长孙无忌正色看向一旁的漠北使者,道:“你说。”
“喏。”
相比阿史那杜尔,这个漠北人更有礼貌一些,他行礼道:“薛延陀打下来的草场自然是我们薛延陀夷男可汗的。”
看似有礼貌,这个漠北使者说话也不饶人。
话外意思是有本事你们突厥人抢回去。
在突厥的北方有个部落,这个部落不属于回鹘人,也不是突厥人,这个部落位于漠北,是一个叫做薛延陀的部落。
当年大唐要攻打突厥人之时,就注意到了突厥北方的这一支力量。
当然了那时候漠北人还不强大,只是当大唐击溃了颉利,并且活捉颉利之后。
因当初大唐远交近攻,向漠北人示好了一番。
他们便觉得是天可汗的兄弟,依仗着这种自我感觉良好,还有突厥战败虚弱的时候,夷男可汗手下部落的人,便开始侵占突厥人的地盘,阴山一战之后,漠北人在这两年迅速壮大。
所以呀,对单纯的游牧部落来说,中原人的智谋很可怕。
而突厥人中还保留了力量,那就是阿史那杜尔,他是突厥王廷的阿史那氏是颉利可汗的侄子,颉利战败之后,杜尔便开始收拢突厥残余部落,自封可汗的荒唐举动一度被人议论。
去年突厥人与漠北人打了一架,为首的便是阿史那杜尔。
对突厥人来说了,大唐打赢了他们,突厥人心服口服,可漠北人乘虚而入,乘人之危,他们觉得不能容许,要和漠北死磕到底。
所以呀,事实又一次证明,草原的游牧部落一个个可爱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