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舅爷家的老仆从买来了一大盒的甑糕。
李承乾笑着接过道:“麻烦了。”
那老仆从笑着道:“殿下不用说这些的,还有什么需要告知老奴。”
再看一眼舅爷的神色,他老人家已经将牌放下,眼看已是黄昏天色,李承乾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孤要是不回去弟弟妹妹们都不知道今晚吃什么。”
高士廉扶着腰站起来道:“回去吧,殿下能够在东宫好好坐着,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李承乾错愕一笑,道:“您说得好似孙儿不会在东宫乖乖坐着。”
黄昏天吹来一阵凉风,高士廉摇头道:“回去吧。”
向着舅爷作揖行礼,李承乾带着李恪走出这处府邸,黄昏的温和阳光嗮在长安城,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带着李恪迎着夕阳走向朱雀大街,李承乾道:“你看,舅爷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
李恪低声道:“皇兄的那小游戏还是很有意思的。”
正如杨妃说的,如果东宫能够在长乐公主有困难的时候奔走相助,那么在将来其他的弟弟妹妹有难也一定会帮忙的。
正是因为这点,杨妃才会让李恪来接近东宫。
其实本来,也就是以前的李承乾与李恪的关系很不错。
如李恪这样实诚的孩子,是一定会有朋友的。
两人走到朱雀大街,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少。
在古代,人品亦是一种很重要的资产。
这也是难免的,在这条件受限的千百年间,人品也是一个人的重要履历。
走入承天门,李恪又道:“今日谢皇兄引见许国公。”
李承乾叹道:“要不一起去东宫用個晚饭?”
“不了,还要去见过母妃。”
“也好。”
两人在承天门的分别。
东宫内一群孩子还在盼望着皇兄回来,看到夕阳下的身影,李治第一个跑来,“皇兄,今晚我们吃什么?”
“今晚多吃点蔬菜。”
“嗯?这是什么?”李治使劲嗅了嗅,道:“是甑糕!”
李承乾将盒子交给他,嘱咐道:“分给大家吃,谁敢吃多了不吃晚饭,等着收拾吧。”
李治笑着露出刚换了牙不久的牙齿,捧着一盒甑糕高兴地跑入东宫。
孩子们还是天真无邪的,一口甑糕就让她们幸福地眯起了眼。
长安,许国公府邸,高士廉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牌,将它们整理好,又一张张地铺开。
等老仆从端上一碗黍米,还有一些炖过的羊肉,与一碟野菜,低声道:“您可以用饭了。”
府邸内,很安静,高士廉问道:“高林啊。”
老仆从弯腰,同样苍老的脸道:“您有什么吩咐?”
高士廉双眼似有回忆,低声道:“蜀中还有消息送来吗?”
高林直起身子,蹙眉道:“六年了吧,一直没有消息送来,您当年治理蜀地这么久还在牵挂着呀?”
“嗯。”高士廉点头道:“去将虞世南和王珪这两个老家伙请来,就说老夫要和他们打牌。”
“喏。”
夜色完全笼罩长安城的时候,虞世南与王珪两人一起到了许国公的府邸。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高士廉正在与他们讲述着这个游戏的规则。
坊间传闻,虞世南是当世书法大家,与欧阳询当世齐名。
只不过现今书法字体中,从武德一朝开始,大唐的两位皇帝都更喜欢欧阳询的正楷字体。
另一位老人家王珪,他是前隋的名臣,几次隐居,又被请出山,现在是皇帝身边的谏议大夫,朝中种种内政都要过问。
高士廉低声道:“我们三个都是朝中的老人了,看朝中这么多事,早就有心无力。”
王珪道:“又何尝不是,一把年纪了,也该早点离开朝堂,这朝堂早晚要交给房玄龄,岑文本这些人主持的中书省。”
虞世南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三位是朝中的老一辈,也是皇帝李世民几次挽留,至今留在朝中的。
相比于三人年迈,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他们正值壮年,才是朝中最中坚的力量。
眼前几人虽说还身居朝中最重要的位置,可这位置早晚要交出去,将权力全部还给皇帝。
而且这一天也不远了。
高士廉解释道:“这个游戏是承乾那孩子想出来的,他整天说是闲着无事,这孩子平日里也不上进,好在他还算懂事,唉……”
三人继续打着牌。
夜深了,许国公的府邸还亮着灯火。
要说平日里,这三位老人家早早就睡下了,倒是难得快到子时了,还未入睡。
虞世南与王珪的家人都来了,纷纷等在门外,好接着自家老头子回去。
可屋内,三人之间的游戏还在继续。
“哈哈哈!老夫又赢了!”
屋内传来了虞世南的大笑声。
这是越老越活得带劲了,三人竟然一直玩到了这个时辰,还越玩越来劲了。
高士廉也赢了好几局,他笑道:“这游戏还是很有意思的,就是不能与孙儿玩。”
牌局依旧,直到翌日清晨,三位老人家手里还拿着牌,双眼带着血丝一夜没有合眼,还在牌局上厮杀。
一直到真支撑不住了,高士廉邀请两人住下。
毕竟牌友难得,虞世南与王珪也答应了下来,眼下什么国事政事都没有牌局上的厮杀来得有意思。
王珪抚须道:“等老朽睡醒,再与你们一较高下。”
晌午,孙思邈又一次来宫中给长孙皇后诊脉。
李承乾下了早朝就在东宫晒着梅干菜,梅干菜有很多种做法,可以油菜,也可以用白菜干。
东宫用的是芥菜,腌制过的芥菜晾晒之后,用来炖肉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