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中党派相互遮掩，一桩理应彻查的案子最后竟随意抓了几样证据就盖棺定论了。

“我记得当时的案犯姓……杨？”

“没错，正是广宁府前任捕头，亡父杨謇。”杨不留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就泛了红，却并未落泪流露感伤，只缓缓说道：“亡父蒙冤，广宁知府隐瞒真相，民女恳求肃王殿下，借此番来广宁查案之机，还亡父一个清白。”

诸允爅一折一折地收起折扇，细心抹掉扇子上沾泞地痕迹，末了又持扇在掌心一敲，这才缓缓开口道：“杨姑娘这是在跟本王讲条件？”

“讲条件也好，威胁也罢。”言归宁伸手拍了拍杨不留紧握住撑在地面上的拳头，仰头说道：“肃王殿下来这儿本就是为了彻查广宁府，想必也不差这一桩旧案。”

“一案归一案。”诸允爅忽而一笑：“况且你能许给本王什么？我又凭什么帮你？”

“……赵谦来私吞赈灾银两，隐瞒饿死灾民数量的证据。”杨不留微微扬眉，“和……皇上指派殿下来此的目的。”

诸允爅当即沉默不语。

杨不留这丫头所言正中诸允爅下怀——肃王骁勇之名在外，他对意欲加害他的人并不甚在意。闻戡都之辈还不至于让他心生顾及，唯独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心，他是如何也揣度不清。

可杨不留又是从何推测而来？她也不像是熟知朝中琐事的细作……

诸允爅垂眸搭在杨不留紧握的那双拳头上。

“如果本王不答应帮你呢？”

“那肃王殿下恐怕很难活着回到应天府。”

诸允爅皱眉：“杨不留，你不想要命了是吗？”

杨不留并不回答，反而问道：“肃王殿下也不想在广宁这淌浑水里浪费时间，不是吗？”

诸允爅微动唇角，轻叹一口气。彻查一桩旧案于他而言无关紧要，但对于杨不留来说，大抵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只等着一把抓住，救她于万一。

诸允爅微微俯身，欲要搀扶起这位执着跪地不起的姑娘。刚搭上她的胳膊，便听见药铺门外“哐哐哐”地砸门，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言师父！师妹！我来蹭饭啦！”

岳无衣被这声叫嚷吓得当即拔出了匕首，“唰”地一声，利刃便出了刀鞘。谁知这细微的声响竟被门外的人捉来听去，门外人当即一脚踹折了门闩，跳进前堂，拔刀厉喝道：“不许动！”

言归宁蹿起来就拿鞋底子抽他。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准有你！”

宋铮抬手挡住鞋底，却瞥见杨不留傻跪在地，还有个穿着他师父衣裳的公子哥跟她拉扯不清……

宋铮犯愣：“师妹，你这是……拜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