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留无奈地看着他师哥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让侯子去问昨晚邻居有没有听到动静吗?问来什么结果?”
“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郑家儿媳哭喊‘救命’的声音,不过以往郑家婆婆经常对她拳打脚踢,大家都见怪不怪,也没人愿意管家务事,所以没当回事儿。”
宋铮长叹一口气,杨不留也微微蹙起眉。她见识过这般冷酷的人情。这种冷漠并不背德,可却如同紧扼住溺水之人的喉咙,让人凉彻心扉的痛苦。
她无法想象郑家儿媳昨晚会是怎样绝望的呼救。
杨不留顿了顿,“什么时辰?”
“丑时三刻到五刻之间。”
“凶手劫走了不少的东西,而且在当前宵禁甚严的情况下,他肯定是要借助什么东西转移赃物而不被发现。”杨不留稍一思索,继续说道:“府衙明令规定,除疾病、生育、死丧以外不允通行,那么街巷里除了巡察的捕快,还剩下什么人?”
宋铮一拍脑门:“倒夜香的和更夫啊!”
“你可轻点儿哟!”杨不留瞧见宋铮拍脑门的劲头,生怕他把自己拍成个傻子,“剩余的就得你去查了。不过,郑家儿媳肚子里的死胎跟案子是否有关还不能排除,你也打听着些,但是记得别太招摇——人都已经死了,忌讳再惹上不好的名声。”
“这个我懂。”宋铮点头,忽而想起他师父,皱了皱眉。他看着杨不留脸色平静,像是没生出别的忧虑,也便将心中的郁闷再吞回去,“梁家呢?你跟老江见了梁秀才怎么都怪怪的?”
老江背好木箱,踱到宋铮身旁,将义庄大门的钥匙锁头都交出去,“我且问你,来音生病时,你急不急?”
“老江,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为了急着给我闺女看病,我也不会丢下我师父一个人……”
老江一瞪眼睛:“我就问你,你急不急?”
“自然着急啊,来音病得严重的那段日子,我急得直哭我。”
“可你见梁秀才,碰过他儿子吗?不到两岁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啊……”老江话未言尽,意思却已说明,他拍拍宋铮的手臂,背手迈开方步:“我回家咯,走之前记得锁门,钥匙我给不留配好了,这个你就放回衙门。”
宋铮一时怔愣,目送老江出了门,这才恍惚回神,疑惑问道:“师妹,你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觉得梁秀才不对劲?”
杨不留若有所思道:“知道我为什么盯着梁秀才的伤看吗?”
宋铮立马摇头摇得像只拨浪鼓。
“我以为你贪图色相。”
“滚蛋……”杨不留剜了他一眼,“我是看他伤口的走向和深浅。照我看来,梁秀才的伤势根本不至于连续昏迷这么多天,而且伤口的方向很明显,跟梁夫人身上的伤口走向不同,痕迹也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人所为……而且梁秀才为什么刚醒来的时候没想到要收尸,听说又闹了案子,这才要收尸呢?”
宋铮微微惊讶:“难道他怕被发现什么?”
“这就是你该查的了。”杨不留微微弯起眼睛,语气轻快地推着宋铮出了义庄大门,从他手里抢来铜锁,结结实实地锁了门,回身对着宋铮挥了挥手:“晚上我师父要做狮子头,来吃吗?正好我跟师父有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
宋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辰,“成,我争取晚点儿过去,你先别告诉来音,免得临时生了变故去不了,她又要生气。”
“你这个爹当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杨不留嘲笑地在宋铮肩上拍了一记,背着木箱跑开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悄声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那个苏生,跟梁秀才可能不止是同窗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