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柴薪,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自己哪能见到宋梵镜?
她早早的便跑去见了季夏!
只留下这黑山深处,葬着一具空壳的破棺材,那棺材里的空壳子,还将她给欺瞒了过去,叫自己险些对作为正主的季夏动手,酿成大错。
一时之间,懊恼与悔恨,充斥在了阮秀秀的胸膛里。
哪怕成了剑主,多少年来都是波澜不惊,但在宋梵镜、季夏的同进退羁绊下,她还是破防了。
于是语气带着几分焦急,许下千般好处,万般重利,也想要将季夏,从宋梵镜这个狐狸精身边掳走。
一连串动作、言语。
看得听得一侧宋梵镜,那是虎视眈眈,蹙眉而起。
同时,心里阴暗角落正在‘滋滋’的滋生着想法,恨不得将两人的手,直接给掰开。
然后一巴掌甩出,将这个当年争不过,现在自然也争不过自己,可却偏偏一直天真的想着,想要横插一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天性纯良,实则心机不断的‘小师妹’,给远远的抽飞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但,宋梵镜听到季夏口中所说的,隐隐约约,也大概知晓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解开,自己与阮秀秀这么多年来的‘恩怨纠葛’。
可...哪里有那么容易。
宋梵镜笑容寡淡,摇了摇头。
曾经的真相,早就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风沙烟尘里,而且对于如今的云鸾山、如今的弟子来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真的还重要么?
他们不会想知道,他们只认前代剑主宋渊,当代剑主阮秀秀,没有人会记得曾经的云鸾少主宋梵镜。
但这时候,季夏的眸子却掠过了她,温和中似乎看破了宋梵镜的心事,同时拉起了情绪激动的阮秀秀,轻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秀秀。”
“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
“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当年之事的主谋,不是梵镜师姐,而是另有其人。”
阮秀秀脸色苍白,一语道破了宋梵镜心坎:
“能是谁呢?当年有这个动机的只可能是她,况且...”
“过了这么多年,诸事已成定局,大雪山主压云鸾将宋梵镜带走,也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不是,又能如何呢?!”
“她...”
话未说完,季夏便将其打断。
而后斩钉截铁的开口:
“总有人会在乎的。”
阮秀秀沉默了一下。看着季夏指了指宋梵镜。
“还别人一个清白。”
“还自己一个清白。”
“或者说...”
季夏擦了擦女子眼角眉梢的湿润,随即慢慢指向自己,给了阮秀秀...最后的绝杀。
“还我一个清白。”
...
数日后,
一口棺椁,经由谢桥、谢梧桐亲自披麻戴孝,请入梧桐祖地,叫谢樵玄老爷子,入土为安。
哪怕梧桐府经历短暂的妖魔之乱,暂且还未恢复。
但这一次葬礼。
琴剑阁的新晋真人澹台曜,梧桐府尊郑子桢,依旧百忙之中,以‘后辈’的身份出席,给足了老爷子身后之事的荣耀。
至此,曾经纵横府城的谢樵玄,彻底落幕。
葬礼上。
满府缟素中,有谢家族人悄声向着前去黑山的同族问道:
“话说,之前惹得‘大雪妖君’襄助,被老爷子收为义孙的那位姓季的长辈,怎得没来呢?”
听到此言,那黑山的谢家先天高手,一脸讳莫如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悄声道:
“姓季的干孙子?”
“有没有可能...”
“人家本来,就是老爷子的亲人呢?”
“而且还是,血脉相连!”
指了指棺椁,这人脸色肃穆,拜了又拜,只余下问话的那人,一脸怔然:
“亲人?血脉相连?”
想起那个流传在梧桐府内的传闻...
顿时间,此人恍然大悟!
而从黑山回来的谢家族主谢桥,对此也没隐瞒、制止,并且...
还叫一个与季夏有着五分肖像,只是眼神如狼,鼻梁似鹰的少年,披麻戴孝,替着不在此处的一个人...
向着谢樵玄逝去的棺椁,跪下叩拜!
拜下的瞬间,
这名为‘季寒’的少年,衣袖与祭衣上绣着三个字————
‘宋柴薪’!
作为季夏的胞弟,季寒也知晓到了哥哥的身份。
而这一次,
他便是代替他的兄长,前来祭奠的,身上披着的绣字祭服,就是代表了宋柴薪。
至于季夏本人…
...
此时,云鸾山!
梧桐府,谢樵玄的葬礼正在如期举行。
至于季夏,
则与宋梵镜、阮秀秀...
如期,登山!
身后面,还跟着两人各自的徒弟。
裴绿叶正如临大敌的望着有苏月,看着这不谙世事的少女抱着包裹,不时掏出点心,塞进嘴里,一脸满足的模样,就心中警惕万分。
哪有第三步的半妖,能心思单纯,澄澈到这种地步的?
伪装,一定是伪装!
想到这里,
裴绿叶看向了季夏,以及走在最前面的阮秀秀。
当她瞅见那一袭黄衣,往日里无往不利,宛若出鞘利剑一般的阮剑主。
如今却心事重重之时,不由暗暗一叹。
都说美人关,英雄冢。
眼下一见,
果然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但殊不知,
此时的有苏月,正满脸好奇的左看看,又看看,细细打量着‘宋姨’小时候住过,修行过的地方,根本无暇他顾。
更不知道,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心里活动竟会这般丰富。
此时。
宋渊剑主久不露面,云鸾山危局一解,便直接躲在了‘云鸾坪’中的地宫,闭关调养。
而作为锁妖林长老的崔蝉,则在教授弟子。
值此之时,作为剑主的阮秀秀,于数日前杀出山门后,重新归来。
诸多守山的弟子、执事、长老,见此还来不及欣喜!
便看到了...
站在她背后,面色清清冷冷,雪发及腰,宛若画中仙子一般的宋梵镜。
刹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夭寿了,阮剑主被妖君挟持了,快去‘云鸾坪’请宋剑主!!
一刹那,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反应,以为前些日子前去追杀的剑主大人,不慎被擒,沦为人质。
但,
此刻阮秀秀却制止了所有人的行动。
只是复杂难言,抿唇半晌,才开口道:
“去锁妖林,请长老崔蝉...到剑主殿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