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激动过后,在旁人眼中,三弟三哥长大了,不像是以前那么跳脱了,寡言少语,他们只当是部队的历练让关昊成长,却不知多了几十年记忆和成长心性的他,对于别人以为该属于自己的年轻人状态,是完全下意识不存在的,到是跟父亲举杯喝酒时,给人一种好似父亲工友来家喝酒的感觉。
四妹关雨,现在和以后都一样,对待自己这个三哥,始终是带着敌意的几分瞧不上,曾经是因为外号‘三疯子’的三哥并没有在年轻人当中‘立棍’拥有给她拔份的实力,还让人给拾掇了,觉得丢脸的瞧不上;现在是因为家里有那么点人情往份的资源,大哥虽说是临时工,但能等着接父亲的班,二姐结婚了,而在钢厂下属医院当护士的关雨,希望父母能够去求求人送送礼,给自己工作夯实了,结果可想而知,她能不对关昊有敌意吗;至于未来,拖累,废物,让本就一心向外外面花花世界的关雨,更觉得这个家没有一丝留恋。
“三哥,你回来就好了,咱哥俩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统统全部干掉!”
关家只有这么一個单位发的小平房,小时候是小的跟父母住在东屋炕上,大一点的在西屋火炕睡。再大一点,西屋给俩女孩住,直到二女儿关雪出嫁,关雨不得不将西屋让出来,在这一点上她同样对这个家有怨气。
哪怕在东屋的炕上,以炕箱和炕柜给她在炕梢内侧隔出一个私人区域,她依旧觉得自己的房间被占了。
关家小五关锐,拉着三哥,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跟从小视为偶像的哥哥,聊一聊如今钢厂家属区和附近村镇的‘势力关系’,才十六岁的他,身高起来了,开始自诩长大了是大人了,混不吝骨子里的胆大,都使得未来的他……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未来也不会去蹲笆篱子去踩缝纫机。
“三哥,你睡炕头不,热乎?”
关昊摇了摇头,并将大哥的被褥,也拉到了西屋火炕中间的位置,将自己的被褥放在了炕梢,并解释道:“我在部队没有火炕睡,现在太热了不习惯睡不着。”
“大哥,咱俩换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远离三哥了,关锐被褥也不换,直接钻进了大哥关旭的被窝,看那架势要跟三哥彻夜畅谈的意思。
关旭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拾掇好了,上炕睡觉,拉着紧贴墙壁的灯拉绳,关闭屋内的灯泡,后窗有窗帘,前窗因为是对着自家院子,也不拉窗帘,躺在火炕上,还能看到空中的月亮。
关旭从小就是老黄牛,作为大哥,他一直以父亲的标准为自身标准,照顾弟弟妹妹,什么好的都留给弟弟妹妹,也从不跟弟弟妹妹争抢什么,家里五个孩子,也唯有他性格最像父亲,外貌身高遗传父亲。剩下的四姐弟,样貌身高基因全部遗传母亲,在那个时代,乔冬荣168公分的身高绝对是大高个儿,这也使得四姐弟身高都不矮。他还记得当初三儿在家里惹事生非淘气的时候,父亲提过让三儿接班他的工作,那时是一直对三儿偏爱的母亲,一反常态的一锤定音,让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接班,并且是决议。
自那之后,关旭更是在家里能多干就多干,临时工的工作也能干得好,也正因为如此,想着多赚两份工资的关老蔫,没有如同一些同事那样提前退休。
只有月光的屋内,耳边是关锐絮絮叨叨的声音和偶尔冒出一两句的关昊声音,关旭依旧如同过往一样,似乎从来插不进弟弟妹妹的话题,平躺着,睁着眼,外面的月光不刺眼,盯着月亮,心里想着,老三回来了,家里开销要大了,退伍应该有一笔钱,还有老三的津贴,他都没拿回来,爸妈也没提,他穿那件皮夹克,得一千多吧,那棉皮鞋和厚呢子西裤,也得一百多吧,钱可能是花在那上面了,嗯,明天给他点钱,不能让他回来手头没钱。
………………
此时的东屋只有关老蔫夫妇,四女儿关雨回来吃饭后,以最近忙不好请假为由又走了,也没人拆穿她,今天高兴,有些事大家都选择无视,哪怕那只烧鸡的两个鸡腿,是她和小弟弟关锐吃掉,却从不想过,为什么是她可以吃。
“你说,老三是忘了跟咱们说钱的事吗?”关老蔫双手枕在脑后,想要在妻子那里得到跟自己心中所想一样的答案。
一些老观念的家庭里,子女工作时间短没结婚之前,大部分的钱要上交的,既是生活费,也是让父母给自己攒堆儿,将来结婚或是出嫁时,能多几分底气。
“那点钱算什么,津贴几个钱,平时在部队不得花吗?也剩不下什么,退伍后那点钱,没看老三买了一个皮夹克吗?我现在反倒是更担心咱家三儿的状态,这一次回来怎么感觉不一样了。”乔冬荣直接怼回去。
“有啥不一样的,长大了,知道谁对他好,还不懂事去部队岂不是白去了。”关老蔫哼了一声,这哼没别的,是作为父亲,觉得自己决策对了,家里孩子有好的改变,带着几分自豪自得的哼声。
“明天给三儿再拿点儿钱,孩子刚回来,兜里没有出门都没底气。”
“这臭小子,永远兜比脸干净。我得去问问,退伍回来的,厂子有没有特殊政策,真倒霉,前年开始改革,不然老三回来,直接能进咱厂子保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