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双方的装备明显不是一个等级，但没人觉得这不公平。

在他们的认知中，格斗家的装备，是实力的一部分。

只要装备不超出规则允许的范围，那么被对手从装备上压制，没什么好说的。

洪图霸业作为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何文心装备目镜上浮现出圈圈点点，锁定了对手。脚下用力一蹬，腾空而起，双臂以及身上延伸出来的几条机械义肢，齐齐对准方士玉，要来一招从天而降的攻击。

方士玉没有原地等着，也纵身一跳，下肢的肌肉力量爆发，再加上外骨骼的助力，嗖的一下就窜到五米多高。

半空中的何文心猛抬头，顿时两眼一傻。

观众们也是一时噤声，看着比何文心跳得还高的方士玉，欢呼的动作都暂时停滞了下来。

就那身平平无奇的装备，能窜那么高？

离了个大谱！

方士玉身穿专业格斗装备，力量获得增强。

发力得到强化，这点他其实不陌生。

外骨骼提供的助力，跟系统特殊装备提供的效果有些类似。

属性的提升，总结一下，一共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是自身属性增加，这种是给他感觉最踏实的，是身体实打实的变强，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种就是特殊装备带来的加持，比如饕餮手套、霸者护腕这些，这种能明显感觉到外力的干预，肌肉有种被牵引的感觉。

第三种是临时状态带来的加成，相比起特殊装备，给人的感觉更加接近自身属性增加，但还是有种疏离感，不那么踏实，算是介于自身属性增加和特殊装备加持之间。

所以，对于外骨骼提供的助力，他倒是能很快适应。

但是灵活性等方面受到削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发挥。

借着高度上的优势，他朝着何文心一个飞踢。

何文心战甲上的几条机械义肢，迅速聚拢在身前，挡住了他的飞踢，并且反手抓住他的腿。

方士玉另一只脚飞踢上去。

何文心左臂展开一面盾牌，正面格挡。

砰！

盾牌巨震！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对方脚上传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左臂被踢开了。

此时双方落地，何文心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心里惊诧不已。

那身低档战甲竟然能发挥出这种力量？

超出他的想象。

对方主动攻了上来，是平平无奇的直拳。

何文心先前是轻敌了，没有使出全力。以他的装备质量，全力格挡下，对方的攻击不足为惧。

不信你就试试！

他自信地抬起盾牌挡在身前。

对方拳头到了跟前，却是忽然收手，一脚踢向他的小腿。

何文心脚下顿时一空，急忙用机械义肢支撑，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对方刚刚这变招看似普通，实际上不简单。

这收放自如的攻击手段，还有他的战斗意识，足以证明他不可能是个新手。

但是对方对于装备的使用，又明显很生疏。

是从事过什么特殊的战斗行业吗？

何文心没时间多想，趁着对方近身，一拳轰出。

对方不躲不闪，居然抬手硬接。

重点是，真被他接住了！

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对方稳稳把持住他的铁拳。

这力量……他这身护甲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故意设计成普普通通的样子，让对手松懈，扮猪吃虎吗？

方士玉向后一跳，和他拉开距离。

看了眼机械臂，有点感慨。

全副武装的宗师级格斗家，果然不容小觑。

刚才虽然接下了他的重拳，但是这身战甲的材料强度毕竟比不上对方，出现了变形和破损。

“这是王飞的装备，最好还是不要损坏……尽量少跟他正面接触，多周旋吧。”

他的目的并非取胜，而是练习格斗装备使用。

观众们情绪激动，现场喊声震天。

这场比赛，居然比想象中精彩得多。

本以为何文心会迅速结束战斗，没想到能纠缠这么久。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手”格斗家，好像的确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啊。虽然应对起来有些狼狈的样子，却总能化解对方的攻击，不至于被一招击败。

王飞大声给方士玉加油助威。

他很希望方士玉获胜，赢得跟洪图霸业共进晚餐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方哥肯定不会去，然后就会把机会让给他……

但是方哥，好像没有用全力的意思。

“史蒂夫”则是全程沉默，盯着台上，不在乎比赛谁输谁赢，只想再亲眼目睹“方歌”展露那恐怖杀意，验证他的猜测。

然而直到现在，即便是战况愈演愈烈，“方歌”也没有表现出那种杀意。

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形象。

之前是安静的小白兔，现在是活跃的小白兔。

阿豹也是蹲在人群中，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格斗场中那道身影，打了个哈欠，好像在说，人类打架真无聊，怎么还不结束。

……

砰！

方士玉被一股大力推开，稳住身体。

尽管他刻意躲避，尽量少接触，跟对方周旋。

但场地就这么大，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攻势越发凌厉。

一开始试探性的交锋，对方果然是没有用出全力的。

装备上已有多处破损。

“算了，无所谓，等拿下‘拳王战甲’，给王飞买套更好的装备。”

装备受损，但方士玉本身没受伤，还想冲上去再战。

却忽然听到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高呼“何文心”的名字。

何文心也是卸下装备，高举双手向四周致意。

这是分出胜负了？

方士玉低头看了眼，确认自己还在场地中。

那么只能是其它自己不知道的规则，对方取得了某种致胜条件。

战斗结束了。

刚刚这一战，方士玉对格斗装备熟悉了许多。

何文心站在场地中间，迎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洪图霸业这个主人并没有打断，任由客人们高调庆祝。

这是格斗比赛的传统，决出胜者后，现场呼喊个5分钟都是短的，喊到声嘶力竭，喊到缺氧，这才尽兴。

一片欢呼声中，阿豹走了过来，安静地蹲在方士玉身边。

其实，它不刻意做出凶狠样子的话，还是挺可爱的，像只大黑猫。

方士玉又忍不住伸手轻抚豹子头。

阿豹并不抗拒。

手感一流啊。

方士玉多摸了一会儿，相信大橘不会在意的。嗯，回家之前一定要洗手。

何文心看到这一幕，也走上前来，要摸一摸阿豹。

这只畜生，现在知道谁更强了吧？

然而他刚一伸手，还没碰到呢，就被阿豹呲牙警告了，只得悻悻缩回了手。

周围的欢呼声中，也夹杂了一些大笑。

王飞没得到跟偶像共进晚餐的机会，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他注意到，方哥刚刚在战斗中，似乎是把对手当成了陪练，在刻意练习格斗装备使用。

难道……他有意加入格斗圈子？

现场感受到格斗的氛围，心动了？

这样的话，就算这趟没能获得“拳王战甲”，也不亏啊。

加入格斗圈子的方哥，肯定能大放异彩，稍微训练一下就能所向披靡。

而我是他的领路人……

方士玉看着王飞一脸傻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装备搞坏了。”

王飞回神，大气地一挥手：“没事，一套备用装备而已。”

方士玉继续道：“等拿到‘拳王战甲’，卖了钱，我给你买套更高级的装备。”

王飞眼前一亮：“谢方哥！”

比起跟洪图霸业共进晚餐，得到一套更高级的装备，似乎更实惠一点啊。

跟方哥出来，果然不会让我吃亏！

刚走过来的“史蒂夫”听到方士玉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这家伙，对“拳王战甲”已经势在必得了吗？

如果是在之前，他会嘲讽对方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现在，只会觉得对方高深莫测，实力自信。

果然在刚刚的格斗中，他没有用全力……问题是，他到底在掩饰什么呢？

是为了后面争夺“拳王战甲”，不想过早暴露实力？

有可能。

“嗨，方歌。”

“……”

方士玉回过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会忽然叫自己“哥”，但还是点了点头，礼貌地回了一句：“嗨，史蒂夫。”

“……”

“有什么事吗？”

史蒂夫还没说话，王飞在一旁说道：“方哥，这家伙一个劲儿打听你的消息，我怀疑他看你是新人，想欺负你。”

“你别瞎说啊！我是那种人吗？我史蒂夫……不是，我史今胜最关爱新人，谁不知道？你别凭空污人清白，小心我下次在格斗场上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呵呵，谁满地找牙还说不定呢。”

王飞现在面对他，已经没有了丝毫恐惧情绪。

先前直面黑豹的训练有一定作用。

直面黑豹，一定程度上领悟了杀手的气场。普通人类再怎么装狠，也不可能跟它一样狠。

后来又看到“史蒂夫”被吓得动弹不得，脸色惨白，顿时就觉得，这家伙也是一般人，也会恐惧，并非不可战胜的。

所以，为什么要恐惧他？要反过来让他恐惧我！

方哥刚刚已经在战斗中证明了，身体素质的增强，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装备的差距。

只要继续按照计划训练，迟早能击败他。

……

众人还沉浸在格斗的余韵中，方士玉却注意到又有几个重要来宾登场，洪图霸业在接待。

“那两位都是王者级别的格斗家。”王飞指着那边两个中年男人，给他介绍。

那两位王者，一个身材高大威猛，一个身材矮壮敦实。

矮壮的那个正跟洪图霸业亲切握手，两人似乎很熟悉。

另外一个，却是面色冰冷，一副谁都不想理谁也别来理我的架势。

“他叫‘白帝’，帝王的帝，也是自己改的名字。”王飞介绍道，“他跟洪爷有仇，格斗场上和私下里都有些恩怨，双方势不两立。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这场仪式。”

方士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金盆洗手’就是要彻底告别过往，展开新生活嘛。”

也就是说，什么恩怨情仇，全都洗刷一空，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不光请好友，也请了敌人来。大概是存了彻底解决仇怨，跟过去一刀两断的意思。

不过，那位白帝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来解决恩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刀人。

“那几个是谁？”

方士玉指了指另一边。

有个身穿正装很有气质的男人正在清静处打电话，身边跟着一群人，有保镖有助理，看上去跟此地格格不入。肯定不是格斗家，更像是生意人。

“那我就不认识了。”王飞说道。

“应该是赵氏集团的高层。”一旁的“史蒂夫”接道。

王飞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方士玉奇怪：“赵氏集团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洪爷跟赵氏集团有很深的渊源，双方可以说是互利共赢的关系。”王飞抢着解释，“那副‘拳王战甲’，就是赵氏集团为洪爷量身研发的。”

“哦。”

方士玉明白了。

就类似代言。

望着赵氏集团那边，还有人专门负责拿着设备拍摄的，应该是赵家的公关部门。

这些大集团，都有各自的“发声器官”，也就是各路媒体，只不过发言权有大有小。

玉城的媒体，基本上就是被官方和三大集团这四方势力瓜分了。

之前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洪图霸业这么高调的一个人，却不经常在媒体前露面，除非是必要的场合。

想来是受到赵氏集团的限制，不允许他随便跟别的媒体接触。

这是很霸道的要求，但是考虑到是那个赵家，也就合情合理了。

洪图霸业再厉害，也终归是一个人，不可能跟那种庞然大物对抗。

方士玉这一介“散人”，更容易跟洪图霸业共情。

想想颇有种英雄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弯腰低头的悲剧感。

“这次‘金盆洗手’仪式，应该也是赵氏集团一手促成。”史蒂夫猜测道，“到了洪爷这个层次，想退休就没那么简单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说他想退就能退的，牵扯到太多利益。所以起码得找个接班人，代替他继续跟赵氏集团合作。这次仪式，可能是双方协商的结果。”

这个方士玉倒是没想到。

王飞这个莽夫恐怕也没想这么深。

如果真的如史蒂夫所说，那么这次“金盆洗手”仪式的本意，其实是要给赵氏集团找新的代言人？

这么一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方士玉只想夺得战甲，完成系统任务，然后拿去卖钱，一锤子买卖。

并不想跟格斗圈子或者商业上有什么后续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