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谢豫川低声慢语。
凌空望海,何止是好看二字能尽诉心中所感的。
大梁西北高山丘壑,他不知曾攀爬过多少,目之所及从未有过此时此刻的景色。
天高海阔,原来是如此让人心震撼。
他舍不得移开视线,更珍惜这样一次难得的机缘。
涂婳胸臆间反复蔓延着两种情绪,宛如两条互相交错的波浪线,一浪舒缓一浪涛急。
明月从乌云身后悄悄探出,月光洒在平静的海面,宛如镀上了一层光。
居高临下,海面偶尔有远航的轮船,像一叶扁舟,静静地躺在书面上。
“那是……海船?”
涂婳嗯了声,这个高度望下去,硕大的轮船像个迷你玩具,也亏得他视线好。
低沉的呼吸声里,都带着不敢相信的情绪。
涂婳轻轻换了下姿势,支着下巴,想起谢豫川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和西北,“上次白天飞的时候,就想问你来着,你在大梁去过海边吗?”
“幼时随家人回江南槐阳老家祭祖时,去过一次东洲府,只是那时年少贪玩,不识天之大海之远,只觉海岸沙土细软,海物遍地,是個风景秀美之地。”
谢豫川回忆儿时记忆,幼年时期见过的大海,原来从天上看是如此广阔而平静,迥然不同。
听他提起儿时之事,涂婳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出一个稚童小儿的可爱样貌,不知不觉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突然上扬的喜悦之情,瞬间传递到谢豫川心里。
心中一股暖流升起,特别舒服。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
涂婳问:“谢氏老家槐阳那边离海近?”
“不远。”谢豫川道。
大概是聊到过往,无忧无虑的儿时,总是有很大的滤镜,谢豫川感觉到家神此刻似乎颇有几分兴致,于是挑拣了几个儿时海边趣事说与涂婳听。
鲜少从谢豫川嘴里听他娓娓道来,涂婳听得认真,一连说了三四件往事,她很快发现谢豫川他谈及过往的口吻,言辞简练,直击要点,何时、何地、几人闲闹,惹出什么样的后果,最后连累几人受了罚,他学到了什么,又玩的多尽兴。
说的她脑海中那张稚嫩又精神的小脸,仿佛在眼前活灵活现地动起来。
她忍不住在谢豫川慢声细语的陈述中,从系统背包里调出了那张,她让系统在二夫人梦中照下来的小版“谢豫川”。
谢豫川还不晓得她已经“知道”童年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东洲府距离京城远吗?”
“车马慢行一至二月不等。”
涂婳颔首,心中默算,其实跟现在海城距京都差不太远。”
“东洲府沿海州县海寇屡禁不止,百姓不堪其扰,朝廷开渔期,那边的海防官员也想清剿海贼之患,只是海上利益盘根错节,总是不尽如人意,槐阳谢氏那边也有同族在东洲海防当差,为官不易。”
提到那边地方庶务,谢豫川的思维很容易就绕到护民防敌的细节上去,涂婳有些地方听不太懂,奈何谢豫川的嗓音听得舒服,不知不觉就听他讲了半天东洲府的风土人情。
涂婳有点意外:“原来你不止是一心钻研打仗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