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他们,当忠臣是目前的最佳选择。但又感觉大势未定,现在上船太早,还能摇摆。道理很简单,但若是明白道理就能做出正确选择,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人蠢事。明知当舔狗死路一条,就是控制不了。明知好色会短命,就是管不住下半身。明知……
太多的明知故犯,使得道理只是道理。能掌控情绪,遵守理智的人,从来都少。
马殷眉头紧蹙,对场下吵闹充耳不闻,心里纠结不已。
他想兼并鄂岳,想兼并武贞军,想兼并淮南,甚至想夺了交广,想成为南朝霸主。但上洛一战对他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真翻脸,如愿的概率低得可怜。
这狗皇帝,真是歹毒啊。
趁着他羽翼未丰,这道诏书一下,直接把他逼到了死角。
不从就会死,从了,就会沦为棋子。
该理智呢,还是该侥幸一把呢?
“马殷,此诏真不能奉。”秦彦晖急道:“没了兵,就是任人宰割。那时圣人随便使几个计策,咱们就完了!我们就是侯景那样的人啊,除了没挖李家祖坟,可谓坏事做尽,朝廷凭什么真心对待我们?那叫庙堂,不是朱温那个草台班子,什么人都能进,都能在里面如鱼得水。”
“你他娘闭嘴!”姚彦章拍案而起,骂道:“你少仗着老帅亲信的资历乱发言,老帅已经死了!除了马殷和张公,谁把你当根葱!扬州之战让你管粮草,你做的人肉吃得全军大疫。打江西也是你出的主意,结果如何?你除了会打仗杀人还会什么?非要把大伙带上绝路你才满意!”
“好好好,我是废物。”秦彦晖摊了摊手,转身往鼎走:“既然如此,我不忍见覆亡之祸,请入此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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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沉默不语的李琼立马站起来,跑过去将秦彦晖一把拉住,回头看着众人:“都是背对背的舍命交情,那么大火气干甚?”
秦彦晖脸色难看,冲马殷道:“老马,如果你要当忠臣,那我只能带上自己那几百部下出走。”
姚彦章也表态道:“马殷,兄弟们,你们实属想造反,就只有——就此别过。我的志向你们也知道,当宰相。我不想一辈子是个贼。我想入朝,我想及时悔改。”
说着,满座武官直接各自站队,分成了几波。
环顾左右,这让马殷无话可说,只好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散伙!南海沃土,无边无际,我决定去交州继续创业。拿圣人没办法,干不过赵氏兄弟,我还干不过那些三寸丁蛮子?愿意跟我走的站到我这来。余者诸位,各自珍重吧。苟富贵,勿相忘。”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中国乡。在湖南割据不了,我换个地方还不行?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于阗、朝鲜、日本那样的化外之王。
“苟富贵,勿相忘!”百官一起叉手。
马殷集团是五代十国最特殊的。他们脱胎于食人军团,在乱世中抱团闯荡,在晚唐完成了一次长征。因而彼此之间的互信很高,使得他们内部斗争几乎为零,最终建立了五代、十国之中最为和谐、团结的南楚政权。当然,仅限第一代。
现在看来,南楚是没了。
“圆圆、绣绣我就托付给你了,入朝带上,记得给她俩物色一桩好婚事。我乃扶风马氏之裔,二女入关,也算寻根问祖。”马殷走到姚彦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道。
去交州,路上太远,苦头太多,到了也还有恶战、气候不适应等等问题,马殷不想折腾两个闺女。
“老马………”姚彦章表情复杂。两人都知道,不管成与不成,马殷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一别,两人就永远不会再见了。
“这么矫情干什么?我是去为诸夏开辟新的疆土。”马殷挥手一笑:“大丈夫行走江湖,不要为儿女情长羁绊。阿姚,后会有期了!希望你如愿,终为宰相,一展抱负。”
“你也早些当上蛮族之王。”姚彦章调侃道,与马殷击了一掌。
末了,目视着马殷转身走出帅府,渐行渐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