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来到近前站定,说话之前先鞠躬行礼:“江大爷……”
江老头收拾着棋子,头也不抬地打断他道:“我不姓江,姓祁!”
何考赔笑道:“是我错了。”
江老头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道:“噢,说说看,究竟错在哪里?”
何考:“我从小一直都记错了,听别人叫你棋老板啥的,我便以为您姓祁。”
江老头面色稍霁:“啥棋老板啊,他们都叫我棋老头……你这大白天的不上班,跑这儿来干嘛?”
何考:“来向您老人家道谢!二十二年前,不,二十三年前,您帮我爷爷加工了一枚辟邪的挂坠。我如今方知,那是一件珍贵的法器。
还有,我自己胡乱整理了一篇功法秘籍,林青霜前辈告诉我,也是您老特意给做的批注修改……”
江道祯又打断他道:“别跟我说这些,我就是个摆棋摊的乡下老头!”
这话有点赌气也有点矫情了,不让说这些,那让何考来干嘛啊?何考只得脑筋急转弯道:“您既然在这里摆棋摊,我能不能与您老下盘棋?”
只听“啪”的一声,江老头把刚才收起的小马扎又抛了过来,落地之后稳稳地展开。
“我这个棋摊吧,输赢都是有讲究的。如果你能赢我一盘棋,就可以提个要求。假如要是输了,那今天就算白来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何考规规矩矩坐下:“好的,就请您老指教。”
江道祯也慢条斯理地坐下道:“你可别跟那些年轻人一样,成天不学好,下棋还偷摸看手机,就知道用人工智能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
何考:“那哪能呢,我就凭自己的实力,老老实实地陪您老下。”
江道祯:“你年纪小,先落子。”
何考:“您是长辈,请您先手……红子也摆您那边了。”
江道祯:“原来你懂啊,那莪就下了。”
一老一小开始下棋,走了大约十几步,更准确地说是江老头走了八步,何考只走了七步,江道祯便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假如就这么正经下棋,何考根本不是对手啊!何考会下象棋,但也仅仅是会而已,并没有专门学过,怎么可能下得过他老人家?
若是故意输棋的话,放水未免太明显了,他神算江长老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但如果真下的话,何考可就输定了……真能让这孩子白来吗?
想到这里,江道祯不愧是当世高人,说动手脚就动手脚,脚尖悄然使了个暗劲。
摆棋盘的那张小桌没支稳,可能是垫桌脚的砖块松动了,突然向旁边一歪,棋盘滑了下去,棋子也滚落一地。
何考吓了一小跳,连忙一边收拾一边问:“哎呀,这怎么办?”
江道祯冷哼道:“哼,算你小子走运!炸棋,算和局吧。”
何考:“其实,其实我记住了刚才的局面……”
他的动作很利索,说话间又把棋盘摆回了原样,还找了块石头重新把桌子给垫瓷实了。
江道祯瞪眼道:“你什么意思,质疑我老人家的棋品吗?说和棋就是和棋,还能跟你这个晚辈耍赖!”
何考很乖巧地点头:“您老教训的是,侥幸和了一盘棋,多谢您老手下留情。”
江道祯的一口气终于顺了过来,坐稳了道:“以我身份,这盘棋下和了,就算你赢。按先前说好的规矩,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了。”
何考:“我哪敢有什么要求,只是来向您老表示感谢与敬仰。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您老赐教。”
江道祯:“噢,是来向我请教的啊?那我首先要问你一个问题,我批注后的法诀,林青霜转给你之后,你已经练成了吗?”
何考很恭谨地答道:“已修炼入门。”
江道祯:“我做的注解,说得可是明白,入门不易,入门后更难,一阶修为须快速破关。”
何考:“已侥幸破关,我如今也算是隐蛾门的二阶刺客”
江道祯听见这句话,居然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又仰天哈哈大笑。这笑声仿佛震得整株古老的梧桐树都在摇晃,但何考却不觉震耳。
随着笑声,周围的场景忽然变了,无数碧绿的梧桐枝条垂落、朵朵果荚张开,他竟置身于一片丛林树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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