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损毁的东西，连带着虚魅的污血打包，扔到甜井坊的枯井里头。

折腾了一夜，回到家时已经快天亮了。

“游儿快起来，隔壁牟老幺家出事了。”

周游懒懒披着衣物起床，他当当然知道出事儿，没人比他更清楚内情。

然而，哪有做儿女的在父母跟前不装傻的？

“出什么事儿，难道他媳妇儿连夜跑了？”

周游走出房门，发现老爹也在家，“爹，你没去上工？”

“隔壁出人命官司了。”

周老爹拉着娘和周游，“都往后退退，别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官府已经来人了，是李寡妇的相好刘捕快，正按着腰刀对几个人赔笑说些什么。

“城门卫！”

周游一眼认出来，那几人是城门卫的打扮。

一群人围住牟老幺门口，陡然传来老汉哭天喊地的叫声。

“我的儿呀，我的婆娘呀，都死了，都死了。”

牟老幺的声音，老家伙好运气居然没死。

周围邻居都挤在周围，相互咬耳朵、偷偷谈论什么。

“听说他家的新媳妇是个强盗，昨晚洞房从红裙下掏出刀子，杀了牟小利。”

“牟小利他娘也没能躲过，被一刀割了脑袋，太惨了。”

“我就说不该贪便宜，娶媳妇儿，就该找家附近的，知根知底。你看牟老么找的流民，保不齐是哪家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乔装打扮的。”

牟老幺怎么没事儿呢？

昨夜他还有几袋喜蛋没送出去，舍不得浪费，硬是趁夜抱着喜蛋，拜访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一家家敲门拜访，用喜蛋换了几个红包。

天亮后满载归来，敲门无人回应，刚跨过门槛嗅到浓厚的血腥气。

“一看，儿子和婆娘都死了，被人掏空了心肝，可惨了。”

“这肯定是山上强盗干的，那帮山大王喜欢用人心下酒。”

邻居们越谈越是兴奋，相互交换情报，浑然不顾牟老幺哭声越来越高。

“别哭了，老爷们叫你过去问话！”

刘捕快上前扇了牟老幺一个耳光，老头子憋住不敢哭了。

他被拖拽到城门卫面前，问一句答一句，不敢停下来，刘捕快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不对就是大耳光扇过去。

几个城门卫问完话，把事情交代给刘捕快，陆续离开了。

陆续有捕快抬出两具尸体，透着白布流淌腥臭的污血，散发人人避之不及的恶臭。

邻居们吓得面如土灰，一个个转身往后避让。

“官爷，人都死了，就没个说法？”

牟老幺老泪纵横，抓着刘捕快衣角哀求。

回应他的是刀鞘迎面一砸，牟老幺踉跄跪倒地上，额头口鼻都是鲜血。

“老爷们是什么身份，问你话是福气，你还想要说法？”

刘捕快一脚踢翻牟老幺，嫌弃弹弹衣角，转身看到周游站在不远处，立刻换上笑脸。

“周少，昨晚睡得还行？”

“前半夜吵得不行，野狗吵翻了天，后来渐渐没了声音，大家都被吵死了，睡得很沉。”周游反问道，“出什么事儿？听说是强盗劫财害命。”

“城门卫的老爷们定案了，说是强盗入宅、谋财害命。”

刘捕快话中大有深意，透出两个信息。

第一，这件事情不归他管，而是归城门卫。

第二，谋财害命是个借口，用来掩盖命案的真相。

周游心头通透，官府十有八九已查出来，这件事情是虚魅作崇。

但是，为了不造成居民恐慌，最后结论是强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