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阿秀又问:“娘子今日想吃什么?”
“今日不用问我了,现在家里人多了,也该问问他们的意见,阿秀,你一人照顾我亦太过辛苦,有些事情也交给石燕与石竹她们去做吧!”
石燕与石竹便是昨日萧显买回来的其中两名婢女。
“是,娘子。”阿秀含泪感动道。
“阿秀,你可有想过,以后想做什么?”萧锦玉忽然问。
阿秀连连摇头:“只要能一直跟着娘子,娘子让阿秀做什么,阿秀就做什么。”
“先别急着回答我,你也是一个极聪慧的,学有一技之长,方有安身立命之根本,和十娘一样,想清楚了之后再回答我。”
不知萧锦玉为何会有如此一问,阿秀总有些内心惶惶不安,但也不敢多问。
最终只答:“是,娘子!”
用过早饭之后,萧锦玉便去继续给萧袁氏逼其余毒了,经过一个时辰的施针治疗之后,萧袁氏才幽幽的醒转,看到萧锦玉未易容的脸,忽地就脸色大变狂燥起来,口中竟大喊着:“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家阿鸾,都是因为你……我的阿鸾可是金枝玉叶,她是金枝玉叶,是你毁了她!”
萧锦玉被她一时揪住了衣襟,有些愕然。
闹了片刻后,忽然又掩面痛哭道:“我的阿鸾那么美,那么好,那么善良,她为我们萧家付出了一切,你们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害她?”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听到声音的萧显立时就跑了进来,将她与萧锦玉分开,端坐于塌前。
“阿娘,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云隐公主费尽心思的下毒想抹去他们的记忆,萧显所遗忘的记忆是阿姐被冤枉赶出萧家,是那两名不明来客的攀谈密语,那么母亲所遗忘的又是什么呢?
看到萧显的萧袁氏忽地就冷静了下来,不禁伸手抚向了萧显的脸,喃喃道:“你长得好像他啊……”
像谁?萧袁氏并没有说下去,只是眼中含满了眷恋不舍的泪水。
萧显心中更痛。
“阿娘,我是阿显,显郎,您的儿子,您不记得了吗?”
萧袁氏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浑浑噩噩身处梦中一般,喃喃自语道:
“我的儿子……都死了,一个一个的,都被害死了……大郎……二郎……三郎……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她忽地又将头埋于双手间痛哭了起来。
“母亲……”
萧显再度唤了一声,却见萧袁氏又神情呆呆不说话了,无奈之下,便唤了林妪进来伺候她饭食,与萧锦玉一同走出了房间。
“阿玉,实在抱歉,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他,母亲看见了总会……”
“没有关系,若我不知韩子高之为人,我亦会为我母亲感到不值……”萧锦玉打断道。
听闻这句的萧显似有些惊讶,顿住了脚步。
“阿玉,你能原谅他,你的亲生父亲?”他问。
“能不能原谅其实不在于我,而在于我母亲,如果连母亲都原谅了他,我又有何不能释怀?”顿了一声,她道,“更何况,他亦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也是一个含冤而死身负骂名的可怜之人罢了!
念及此,萧锦玉忽地又想到了那一道圣旨,道:“显舅舅,外祖母的事暂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无论她好与不好……”
“我明白,若是她好了,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她的命吧!”
萧显苦涩的说道。
见萧显神情似有凄凄,萧锦玉便转移话题含笑道:“听说显舅舅自小便颖悟通达,博学多才,四书五经六艺皆通,阿玉还从未领教过,不如今日,阿玉便与显舅舅比试比试,首选六艺中的射术如何?”
萧显含笑没有推辞。
两人便寻了早春院后面的一大片空地作为校场,由凤凰扎好草人,摆好盾,便这般练了起来。
射艺不仅是君子六艺之一,关键时刻,还能射杀敌人保护自己,在这个文人都要配剑,四处皆是间者仇杀的乱世,学一项保命之术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萧显虽在轮椅上瘫坐了十多年,但射艺之术并没有自此荒废,故而练起来也并没有那么生疏,无论是射箭过程中所必备的姿态、礼仪还是心力、修养都堪称完美,但却少了一股凌厉。
“显舅舅,你的心不够狠!”
萧锦玉忽地说了一句。
萧显微微色变,又听她道:“有时候太过仁慈,未必便是慈悲。我们萧家在前朝之时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武帝萧衍太过仁慈而造成的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