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暗红沙丘上,很久不曾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另外四名骑士从旁边围上来,对江晨形成夹逼之势。
青面骑士沉声道:“你们去追那两个贼男女,这家伙交给我!”
一个手握双鞭、形如巨熊的魁梧骑士道:“这小子不是个善茬,我和薛白衣留下来帮青墨,方战和赵正明去追那两个贼。”
另外两名骑士缓缓从旁边绕过,朝屋顶上的杜山兄妹追击过去。
江晨看着眼前剩下的三名骑士,摇了摇头:“如果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黄昏十八骑」,那我不得不说,其实我对你们是有些失望的。”
三名骑士同时勃然变色。
“好个狂妄的小狗!”
“找死!”
“好大的口气!”
三股森然的杀机,同时汇聚在江晨身上。
江晨叹息道:“你们犯了一个错误……”
青面骑士问道:“什么错误?”
江晨淡淡一笑:“你不该让他们两个去追别人,只留下三人对付我。”
说话间,他掌中的斩影剑倏然动了。
暗灰色的光晕倾洒而出,将三名骑士尽数笼罩在内。
另一边的兄妹俩正遭受两名骑士的追杀。
杜山拉着妹妹在屋檐上飞奔,忽听背后风声凄厉,来不及回身,背心遭受寒意侵袭。
空气像凝固了似的,转身都格外艰难。
杜山吃力地抡起匕首格挡,那杆死亡之枪已然刺至身前。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他不得已松开握着杜鹃的左手,身体像败絮似的飞跌出去。
他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地未及站稳,却又见对方的长枪飞刺而来,直取他咽喉。
“叮!”枪尖撞在匕首上,杜山的身体再度飞跌出去,哗啦哐当的一连串响动中,双脚在屋檐上留下两条明显的犁痕,掀落瓦片无数。
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竟然连人带马跳上了屋顶,马蹄如被一团无形的风托着,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这个家伙的神通,竟然是御风?’
杜山心中骇然,大叫道:“且慢!我有话要说!”
戴着黑铁面具的骑士却没有给杜山留下说话的时间,在他跌退十余步、刚在屋檐一角调整重心时,就拍马舞枪飞驰而来。
面对视野中急剧放大的枪尖,杜山狼狈一滚,以倒栽葱的姿势跌下檐角。
黑铁骑士抡枪挥去,刺中的只是杜山留下的残影。
黑铁骑士并不着急,手腕轻轻一抖,枪尖再度发出凄厉的呼啸,挟带起汹然劲风击穿了瓦面,余波直坠地面,将屋檐下的大片街道都覆盖在霸烈激荡的气旋风流范围中。
杜山连滚带爬地躲过了这一击,口中大叫:“骑士老爷明鉴,俺老杜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动黄昏骑士大驾亲至,实在惶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请老爷听我解释……”
黑铁骑士淡淡地道:“你小子轻功不错,比泥鳅还滑溜。”
“过奖过奖,小弟蒙道上朋友抬爱,给了个「浪里白条」的诨号,不过在骑士老爷面前不值一提……”
没等杜山谦虚完,黑铁骑士话锋一转:“刚才是我小瞧了你,接下来我要动真格了。”
“别啊!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
杜山的话才说到一半,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他发现自己周围原本轻柔婆娑的微风,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控制下,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漩涡,将自己完全包围起来。
四面八方的退路,都被这些风团漩涡封死了!
无路可逃!
纵使他轻功再高明,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嗬嗬!这一招「十面风烟」,正是你这种泥鳅的克星!”骑士嘴里发出冰冷的笑声,黑铁面具随之嗡嗡颤响,“有个号称沙丘轻功第一的家伙,曾经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
杜山脸色惨白,张嘴想要再叫一声“且慢”,却被一口风灌了进来,呛得直翻白眼。
“跟我坐下来说话,你也配?”黑铁骑士眼中透出嘲笑与轻蔑。
但他的脸色倏地一变,如临大敌地举起长枪,转头迎向另一个凌空踱步而来的身影。
江晨的嗓音随风传来:“你这一招,叫「十面风烟」?”
屋檐上无数的大小旋风,在江晨靠近之时就被一股无形冲力推开,消散在空气中。
黑铁骑士眼瞳骤然紧缩:“以肉身抵御神通,八阶金刚体魄!”
他心头霎时掀起惊涛骇浪——这白衣少年如此年轻,竟已是八阶绝顶高手,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可与他相提并论,可自己为何完全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
一息的时间,江晨一路畅行无阻,便来到黑铁骑士跟前,朝他举起了斩影剑。
“刚好莪也有一招,叫「斩风」,不如我俩比试比试?”
“你——”黑铁骑士大骇。
青墨那家伙在搞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难道那三个人都没打过他一个?
黑铁骑士无暇关心青墨的死活了,因为那柄灰暗朴拙的长剑,正在视野中不住放大。
他浑身寒毛直竖,生命感受到的威胁让他将神通催发到极限,所有外放的气团尽皆收拢,如莲瓣将自己包裹起来,形成了海市蜃楼般模糊扭曲的人影。
江晨一剑斩去,随之迸发的是山岳压顶似的力道,狠狠撞在那团旋风上。
黑铁骑士惨然变色,只觉得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连人带马被击得横飞数丈,直至跌下屋顶。
那团保护着他的旋风承受一击之后便化为粉碎,战马失去了风团的依托,落地时后蹄折断,发出痛苦的嘶鸣。
一剑斩风,便斩碎了「十面风烟」!
“看来是我赢了。”江晨道。
“好兄弟,还是你厉害!”杜山惊悸未平,脸上仍无血色,一张嘴先活了过来,“这几个自命不凡的骑士老爷只配给你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