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住口。”

韩姨娘急声打断穆如雪，望向门后，见房门紧闭，伺候的丫鬟也不知去了哪里，方才放下心来，扭头便对穆如雪道：“雪儿，这话说不得。”

她虽然知道雪儿懂事，但她却从来不知道雪儿居然会有这种心思，可是，雪儿对姐姐有这种态度就罢了，她怎么能直呼她爹爹的名字呢？

这可是不孝！

“雪儿，听娘的话，以后万万不可说这些，姐姐是老爷的嫡妻，对下面的管束自然要求严格一些，娘作为妾，侍奉姐姐是应该的，雪儿是为人子女者，也一定要尊重姐姐。不说此次的卦言，就说你和风儿的婚事，只有姐姐不厌弃咱们娘仨，你们才有一个好婚事。”

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听到回答，韩姨娘望着穆如雪，怜爱地替她理了理发丝，“娘知道，你对老爷心有怨恨，但是，老爷是娘的夫君，夫君是天，娘如今有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所以，老爷对我如何，我都受着。”

她曾经就是一个卖鱼人家的女儿，正是遇见穆贤，她才有今日，虽然，时不时会遭点小罪，但到底也算勉强的锦衣玉食，再坏，也没有比做个卖鱼女儿，嫁个同样卖鱼人家坏了。

“雪儿，你也是，万不可再直呼老爷的名字。”

这被外人听见，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如此想着，韩姨娘不禁又往外看了一眼，见到门窗皆紧闭，方才稍稍放心。

她又道：“老爷是你爹爹，不论他做什么，总是不会害你的。”

听着韩姨娘的苦口婆心，穆如雪坐正身子，不再依靠着韩姨娘，许久才出声询问：“即使爹爹让女儿嫁给圣上，娘也觉得爹爹是为我好么？”

韩姨娘愣怔，然后抿唇一笑，抚了抚她的额发，“放心，你爹爹不会这么做的，你爹爹不会明知是不好的事情也送你进去的。虽然拒绝可能会有点难度，但娘相信，老爷一定会寻丞相解释清楚的，丞相在朝中有地位，圣上一定不会同意的。”

韩姨娘这么说着，笑意更深，之前真是她魔怔了，怎么可以怀疑老爷呢？听到下人偷偷讨论高僧所出的卦言，那时，她确实一瞬间觉得就算所有人都要放弃雪儿了，但她死也不能害她做皇家冲喜之人。

所以，才会有刚才之言，但是，现在想过来，韩姨娘却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老爷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女儿呢？更何况雪儿这么出色，老爷经常过来找雪儿谈事情的，那些时候，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韩姨娘温柔天真的话响在穆如雪耳边，穆如雪不再反驳，只淡问：“我是说如果，如果爹爹真的让女儿嫁给圣上呢？”

等了片刻，也没听到回答，穆如雪抬眼看向韩姨娘，见她一脸纠结，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穆如雪心中冷笑，又突然觉得很是无力。

下了炕，她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道：“天冷，姨娘身子不好，注意休息，雪儿先回去了。”

穆如雪突然离开，韩姨娘不知所措，仔细思量，最终，她还是决定之后要问问老爷这件事的打算，她是相信老爷不会害女儿的，但是，女儿不相信。

门内的韩姨娘一心想着如何让穆贤与穆如雪解开心结，门外的穆如雪望着天空，丝丝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则卦言，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不得不说，由高僧所出的言论，确实让她省了不少事情。

思及此，她缓缓笑了，侧门处转过一个丫鬟，一不小心抬头，便见到那个女子唇边的笑容，下意识躲回远处，胸口砰砰直跳，咋舌道：为何二小姐这么好看的人，笑起来这样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