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没有理会后面的顾父,一路小跑到前厅时,突然停了下来,整理了衣着,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状态调整好了才进了屋。
“太女殿下。”
顾母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对着凤止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顾夫人无需多礼,今天也是本殿冒昧叨扰了。”凤止起身扶起顾母。
顾母被扶住的时候,脸上笑容已经难以维持。
“殿下,我们景行呢?”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
凤止唇角微抿,眸子半敛,“顾夫人,节哀。”
顾夫人硬撑着起身,抹掉了眼角的湿润,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姿态。
“太女殿下莫要说笑了。”
凤止看着自欺欺人的顾母,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安慰。
正在此时,顾父匆匆赶到,跨进门余光便看见由青芜抱着的木盒。
心不由一沉,然后慢慢走到顾母身边。
“夫君,太女殿下太爱开玩笑了,方才那个玩笑还真吓了妾身一跳。”
顾父嘴唇微动,压住了心中的悲怆,轻声喊了一声。
“芸儿。”
凤止知道顾家夫妇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自古长痛不如短痛,即便能欺骗他们一时,也无法欺骗他们一辈子。遂,拿着盒子上前。
“顾大人,这是令郎的遗物。”
顾父让顾母靠在自己身上,让她掩住了自己的失态。
听到凤止的声音后,这个中年汉子双目泛起了红血丝,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看向凤止。
“多谢殿下将景行带回家。”
“不过今日家中多有不便,恕臣招待不周,还请殿下回吧。”
凤止也知道自己此时不适合再待下去,亲手将盒子交到顾父手中后。
“他是一个英雄。”
顾父捧着盒子的手不断颤抖着,眼睛一直盯着木盒。
“这是三儿?”
凤止点头,然后向二人拱手以待,提出告辞。
凤止看着喜气洋洋的顾府,长叹了一声,没有丝毫留念地转身离开。
顾母在凤止离开后,已经泣不成声,差点晕厥过去。
泪水将顾父新做的衣袍打湿,紧紧地抓着顾父腰间的衣服,就怕自己从椅子上瘫倒下去。
顾父一手拿着盒子,腾出另一手打开盒盖,看见盒中的东西,险些将盒子打翻。
盒中静躺着一张绣有火红色的烈凤的破烂旗帜,以及被它包裹着的几截银光黯淡的断枪。
顾父双目一凝,慌乱地将盒子盖上。
“芸儿,景行回来了。”
“啊”
顾母听到顾父的话后,终于没有忍住,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顾父一手紧紧扣着盒底,一手拍着顾母的背。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盒中断枪。
他的儿子以全身血肉铸就北恒征途,他的儿子是凤元的英雄,只不过是一个不孝子,永远驻守在遥远的北恒。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活着,只不过没有在自己眼前而已。
“殿下,将离是不是也没了?”
凤止听见青芜突然问及自己,怔了一下,转向了她,沉默片刻。
最近,微微点头。
死了
将离也死了!
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厉害。
青芜停住了脚步,对着凤止扬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殿下,奴婢能休沐一日吗?”
凤止敛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同意了青芜的请休。
青芜转身捂着嘴跑开,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热闹的街道似乎马上变得冷清,熙熙攘攘的人都没有将凤止心中的冷驱散。
凤止现在就像坠入了奔流的江河之中,在湍流中沉浮,但周围的一切都自己无关。
没有在乎的人,所以不会伤心没有感情,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