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黄泉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锋锐气势，还有连刀鞘都无法完全遮掩，隐隐透出来的狂暴杀气，冥火大公沉默了。

“……看来，胜负早已注定。”

黄泉摇了摇头：“不，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把八音盒给我，然后你就此离开。”

冥火大公嘶哑地呵呵笑道：“选择？「毁灭」的血途，向来容不下犹疑。”

黄泉有些不解。

“陀斐特的火魔……你明明知道，即便你为那位星神献上生命，也得不到祂的垂青。”

冥火大公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不！我能感觉到，祂的目光正在向我投来！不久之前……祂肯定，肯定是，肯定是在看我！”

李熠呵呵一笑，手中一团暗金的能量上下跳动：“你是在说这个吗，阿弗利特？”

黄泉发现，阿弗利特身上不断跃动的火焰，竟然静止了短暂的一瞬。

冥火大公的声音，更加嘶哑低沉了：“不，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丑陋的火魔，你的恩主并不在意你，你不如痛痛快快地了结自己的生命吧！”银枝大喊道。

冥火大公目光直接略过了银枝和萨姆，它深深地看了李熠一眼，又将目光转回黄泉身上。

“游侠，我的火焰已然嘶哑，时间已经不多。你知道盛会之星吗？我要将炼狱带往那里，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将你跨越！”

黄泉皱着眉：“为什么？你明明只需要将八音盒给我——”

“——因为在祂们开辟的道路上，你走得比我更远。「令使」！”

黄泉沉默了。

冥火大公继续说道：“你隐瞒不了自己的身份。拔出那把刀吧，我们注定会决一死战，因为我「选择」这么做。”

“「毁灭」是壮烈的一瞬。倘若卑劣求存……此生就太过漫长。”

李熠“啪啪啪”鼓起掌来。

但是无人理会。

“即便答案，可能是你自身的毁灭？”

“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存在，正如你的存在……世间的一切都是为了被毁灭而存在，令使也不外如是。”

冥火大公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空全都是灰蒙蒙的，间或夹杂一点火山喷发的火光。

“就连虚空之中也会诞下美梦……所谓的不可能之事，只是尚未到来之事。”

“游侠，你会见证这世上最为璀璨和暴烈的火，愿这燃烧你深不见底的梦。”

黄泉点点头，左手握住刀鞘，右手轻轻搭在刀镡上。

“我的刀仍在鞘中，并非处于怜悯或是轻视。它……是我不愿示人的秘辛。但是作为回报，我会向你坦诚。”

“「巡猎」……并非我所行的道路。”

李熠和银枝都瞪大了双眼。

————

如同冥火大公所说，他们此刻看见的，可以称得上这世上最为璀璨和暴烈的火。

但是黄泉骤然拔刀。

“我为逝者哀哭……”

当黄泉拔出她的刀之后，天地再一次变色，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昏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就连冥火大公的爆焰都黯淡无光。

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抹光亮，正是黄泉那如同鲜血一般殷红的小臂和刀光。

这道刀光，在一个瞬间，对着那团璀璨而暴烈的火连续斩出三次。

稍微一顿之后，黄泉双手握刀，狠狠斩下。

李熠看到了。

火焰并非熄灭，而是一寸又一寸，慢慢地，归于「虚无」。

李熠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