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至旁边，高轩忽然笑了一声，将邓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邓，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你半个长辈。”

邓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步入社会，学会的第一件事，知道是什么吗？”

邓辉侧目，看了眼沧桑的局长，摇了摇头。

高轩呵呵一笑：“是妥协。”

他指了下道路中央几条裂缝：“我刚穿上这身警服时，学会了与‘经验丰富’的同事妥协。”

“我能比同龄人，更快升职，拥有自己专属的办公室，不仅在于自己的背景，更是因为我知道了，怎么在工作和领导之间妥协。”

“当我作为一地警局的‘门面’时，我终于学会了在‘民众’与‘自身利益’之间妥协。”

高轩意味深长，对上了邓辉的视线。

“你说为什么人到中年的我，现在会讨厌‘麻烦’，总是把事情能推就推……”

没有等邓辉接话，高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学会，怎么对自己‘妥协’……”

“我很厌烦，从心底讨厌一些‘社会规则’，但又无能为力，只能顺势而行。”

“但同时我也知道，打破长久以来的规则，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

高轩指了指自己：“不再往上继续走，是我无奈的选择，跟我同时期选择仕途的‘二代’，现在不是‘封疆大吏’，就是在中央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我和你父亲抱着远大的志向，想做出一番事业，不负家里曾经的‘功勋’，但最后我放弃了。”

“也正是你父亲的某些坚持，让你走‘仕途’会十分艰难，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峰市……”

顿了顿，高轩切入了这次谈话的真正意图。

“这次，你为其他人做出了‘担保’，所以市政与警方承担了所有方面的损失。”

高轩走到一辆“倾斜”的轿车旁，手摸了摸车身上的凹陷和刮擦。

“这是因为你的父亲有这个资格和能力。”高轩扭头看向邓辉，“但你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除了五年前的骚乱，这两年国内都看不到这种级别和来源的‘破坏’吗？”

高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市政有能力让他们为‘普通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不是你的举动，那位张先生，此刻就能应该明白了……”

高轩走在水泥碎块散落的人行道上。

“据我所知，上面有许多人，并不认同‘超凡力量’的存在，是因为他们有资格、有能力做下决定。”

“权力尚且找到方法，关进‘制度’的笼子，可超凡力量的牢笼又在何方？”

“他们觉得‘一步登天’的神子、新人类，是学不会、也做不到如何在现代社会中妥协，所以才会设下相应的条条框框……”

高轩的声音逐渐缥缈：“能否落实这样的‘规章制度’，尚且两说。”

“但今天和你说的这些，是因为你很有可能，在你父亲的‘选择下’，成为‘能力者’的一员。”

“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一点……”

最后一句话传入耳中，高轩没有回头，朝外走去，留下在原地发愣的邓辉。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