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硬件动软件呗。”

秦宇说：“只需要把箭载计算机里的飞行程序，其中某行代码改个数字即可，反正我这种IT小白都能懂，对航电部那群程序员来说小菜一碟吧？”

陈娇龙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猛地拍手称赞道：“釜底抽薪啊！”

刘俊懿纳闷，“抽谁？”

陈娇龙解释道：“不是抽谁，燃料残渣回流不是会导致火箭多踹一脚吗，那就延迟船箭分离时间即可。

在刑天发动机关机指令、船箭分离指令这两行程序代码中，增加5秒的延迟时间。这样的话，那一脚就能踹到太空船身上啦！”

袁兴洲也明白过来，点头道：“原先的程序，当箭载计算机发出刑天发动机关机指令，立即会再发出船箭分离指令，现在让它俩慢点脱离即可……”

郝杰同样赞不绝口，“妙啊，如此一来，太空船多踹一脚，还能飞得再高一些呀。原先抛物线顶点110公里，这一脚不得踹到111公里呀！”

发射控制室的众人纷纷笑起来。

残渣粉碎机造成的星二乙爆炸事故，就此结束了调查。

排除故障隐患后，秦宇才感到一阵筋疲力尽。

从3月底的星二乙与太空船碰撞爆炸，再到半个月时间搜寻残骸、收集碎片，每天都起早贪黑奔波在这片戈壁滩上，可以说工作强度拉满。

即使回村里宿舍休息，也不得安稳。

秦宇总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究竟是什么神秘力量，给火箭踹了一脚。

没想到最终是个戏剧性的答案，区区50kPa的室压，连大气压一半都不到的微弱能量，酿成惨剧。

秦宇来到一间休息室，脱掉外套倒在沙发上，发了会呆。

刘俊懿随后推门进来，丢给他一支烟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啊，老秦。”

“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这烟我还敢不敢抽？”

秦宇开了个玩笑，凑近刘俊懿的打火机，将香烟吸燃，舒坦的吐了个烟圈。

他另只手搭着沙发，说道：“其实星二乙的爆炸，也算一把双刃剑吧，好处就是让这帮工程师有了危机感。

新招聘的这群人，三四百号吧？要么是东航的985尖子生，要么是211硕士，在学校里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

他们来到即刻飞行一直没遭遇过什么挫折，恐怕以为造火箭就是那么回事呢，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

刘俊懿笑：“他们造火箭这么顺利，还不是因为你在指导？”

秦宇往烟灰缸磕磕烟灰，抬起屁股道：

“听你这意思，这帮花骨朵都是被我惯出来的？那我走咯？”

刘俊懿赶紧拽他回来，“快拉倒吧，进了即刻飞行的门还想逃？天涯海角我都赖着你了，嘿嘿。”

秦宇笑了笑，又一本正经的说：“总之，这场事故，也算磨砺了这帮新人的性子吧，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明白加减法的重要性。”

刘俊懿道：“说起来，你这人对加减法这件事，确实耿耿于怀啊？之前二级贮箱，你就因为担心运载力受损，驳回了安装防浪板的建议。”

“造火箭这种事，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进入太空。倘若这里加一点零件、那里减一点发动机比冲，即使每次只损失1%的性能，

但积少成多之后，也会发生质变，那么我们造出来的就是一枚烂火箭。还记得教材上东方红一号的例子吧？”

刘俊懿点头，“一枚区区几十克的像章，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导致卫星超重36公斤，使东方红一号无法顺利上天。”

“所以啊，为什么同样加满一箱油，有的车油耗高、有的车跑得远，这就是加减法没有做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