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的时候，照例在角落喂了三文一次的许正，在水井前见到了呆呆的坐在那里的觉明小和尚。

许正走了过去，借着尚算明亮的月光，看到了觉明小和尚眼眶通红的脸颊。

注意到许正到来，觉明小和尚连忙擦拭眼角，手中的一件东西也藏在了拳头里。

“大晚上的，你呆在这儿干啥？”

许正语气略显平淡，“不会是想要跟那个姑娘殉情吧？”

涅槃寺内的僧侣并非真的不能成家，只是遵循普度大师定下的规矩，成了家就得离开涅槃寺，自谋出路，再也不算是涅槃寺的僧侣了。

“什么殉情！”

觉明小和尚连连摇头，争辩道：“赵家小妹才九岁大！”

九岁。

这个年纪实在是有些过于幼小了。

哪怕在成婚尚早的大佑，哪怕放在民间，怎么着也得十二三岁才会开始去准备嫁人的事儿。

“不是吧？才九岁？”

许正目光打量着觉明小和尚。

虽说他一直叫小和尚，但其实年岁今年也有十四了，只不过这个年龄放在涅槃寺的僧侣中的确是最小的那个。

面对许正狐疑的目光，觉明小和尚这下不辩解都不行了，“我、我把她当妹妹看！”

这话，自是真心实意。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没说。

那个小姑娘很喜欢他，的确说出过长大要嫁给他这种话，甚至还给他偷偷缝了一个很丑很小的香囊——小姑娘不知从哪个故事里听说，那是女子交给心上人的一种定情信物来着。

觉明小和尚当然没有那种念头，可一个小家伙单纯的善意也不容拒绝。

谁小时候没做出点学习大人模样的事情呢？

他想，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

却是未曾想到，那个偷偷递给他很丑很小，却是自己缝制的香囊的小姑娘，再也不会长大了。

只是一个冬日......一个没有天灾的冬日啊！

“嗯。”

许正点了点头，没有调侃，伸手拍了拍觉明小和尚的肩膀，未曾追问什么，只是坐在了他的身旁。

夜晚寒凉。

明月高升的时候，连星星都黯淡无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坐了不知多久，当一阵风吹来的时候，许正起身说道：“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施粥呢。”

没有等候觉明小和尚的回答，许正自顾自的向着房间所在走去。

目视着许正逐渐远去的背影，觉明小和尚的脊背缓缓弯下，抑制了许久的情绪终归还是无所隐藏，紧紧篡着的拳头摊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又小又丑的香囊。

“为什么会这样啊......”

觉明小和尚带着哭腔的声音，悄悄响起。

寒冷的风中，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