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前的蜡烛燃烧过半，被额前垂落而下的刘海的凤眸闪过一抹疲色。

操劳一天，即便她修为颇高，也难免感到劳累。

“陛下。”

李如燕从角落中走出来，来到她身后，伸出手轻轻的在其肩膀上揉捏。

琴素贞缓缓舒一口气，“今天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是有。”李如燕犹豫道：“...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罢了。”

“哦？”

琴素贞问道：“什么消息。”

皇宫里的消息一切都要先传入她这边才会传开，想来应当是宫外的事情。

“回陛下，是黄门侍郎的。”

夜幽潭？

琴素贞微微抬眸，问：“他如何了？”

李如燕如实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陛下，夜侍郎今日公然带人闯入朱彦家里，将其家丁殴打后，又将朱彦押进大理寺。”

“随后又带人去前刑部主事之女，宋青家里，疑似夜幽出手将其打成重伤，随后压入大理寺。”

“只是如此么？”

琴素贞声音异常平静，好似对此事根本不在乎一样。

李如燕一愣，心中暗想陛下莫非真的看上这个黄门侍郎了？

“陛下，夜侍郎这般，恐怕多有不妥。”

“若是他人，朕自然会管，但你忘了，这夜侍郎与他人颇为不同。”琴素贞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昨日她才与其诉说，负责宫外百官，没曾想今日便直接抓获两人。

见女帝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流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李如燕连忙又道：“可是，昨日夜侍郎去过丞相府。”

要知道，宰相一派向来与女帝一派不和，基本上就是见面就掐。

而夜幽潭一出宫就前往宰相家中，着实太过反常。

“无碍，等到明日你便会明白。”

琴素贞笑着道。

...

...

四月十四，辰时。

夜幽潭乘坐着马车前往大理寺。

路途中，张元边驾着马车，边朝门帘里说：“大人，您昨日刚抓到人，今天便就问，恐怕难以套出什么话来。”

马车内，夜幽潭伸手撩开窗帘，看着路边已经开门营业的小店，道：“以宋青那人的性子，自然是难以套出什么话来，但是...”

顿了顿，继续道：“朱彦可就不一定，不过既然人都抓到了，都要审讯一番不是么？”

“大人说的是。”

早上上街的人不多，很快，他们便到了大理寺门口。

作为昨日出力最多的崔严早早的带人在大门口等候，见马车悠悠驶来停下，便上前迎接。

“夜大人。”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将窗帘掀开，满头白发，一身素白衣袍的夜幽潭缓缓从中走出，踩着木梯走下马车。

看向来人，微笑着回应：“崔少卿操劳一整日，今日又一大早的在门口等待，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哪里，为陛下排忧解难，是我该做的。”

崔严笑着，同时侧身指着门内：“夜大人，里面请，朱彦、宋青二人都在里面关着。”

夜幽潭点了点头，在一众公差的簇拥下，进入幽暗潮湿的地牢。

深处，躺在稻草上的朱彦注意到来人，顿时起身趴在铁栏前，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那张熟悉的面容。

“夜幽潭！你最好将我放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夜幽走笑着回应：“朱彦，你若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如实招来，那我还有可能向陛下为你求情一二。”

“为我求情？”朱彦咬着牙，恨不得立刻冲破铁栏，将这人给掐死：“我可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这么说，朱大人是承认自己暗中与先帝残党勾结了。”夜幽潭挑着眉。

不等其反应，便又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崔严：“崔少卿，你听见了吧，朱彦已招。”

“自然。”

崔严眉头一竖，挥手命令身后几名公差：“你们几个，将他压入刑房。”

又转身对着深浅的人，拱手道：“夜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审问宋青吗？”

夜幽潭微微偏头，“怎么，她的伤好了？”

“自然。”崔严点头，“大理寺自成立以来，抓捕进来的犯人便数不胜数，其中重伤昏迷更是占据大多。”

“所以为了能更好的加快审讯进度，我们便又开设了医疗司，专门负责为在这里需要审讯的伤犯进行救治。”

嚯，这不就可以一直严讯逼供了，夜幽潭暗暗腹诽。

“很好，带我过去。”

犹豫宋青身份特殊，且还是一名术士，所以其被安插的牢房较为特殊。

四周都为铁水灌注的墙壁，只有一铁门可通往外面。

当夜幽潭被崔严带到这里后，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一瞬。

空旷的房间中央的十字架上，宋青手脚都被巨大的铁钉钉住，虽然昨日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治愈，可手脚上新增的伤势，依旧让宋青脸色苍白。

察觉到有人来此，宋青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来，看向来人，不屑的轻笑一声：

“夜幽潭，你且看这酷刑，便知女帝原本的面目是如何的了。”

“所以呢。”

夜幽潭眯着眼，走到她身前：“历代皇朝，都需要残酷的刑法来震慑宵小，不然，犯罪犯错不会得到该有的处罚，将会造成人人都会犯罪的时代。”

见面前，面容苍白无血的女子沉默不语，夜幽潭又长叹一声，伸手缓缓在她的脸上抚摸。

宋青偏头躲过，那张手：“你想问什么？”

“我问了你会说吗？”夜幽潭反问。

“不会。”宋青回答，似是想到什么，又笑道：“不过夜侍郎卦术通天，大可以算一算我们的人的方位。”

夜幽潭撇了她一眼，“我大可以算，但与这比起来，不如你亲口与我说上一说，这样，我也好让人多善待些你。”

他每天只能算三卦，而且就算将那些人的具体位置算出来，也不可能找得到。

不然，女帝这几年早就将他们给肃清了。

最主要的是，有些事情不能他主动去做，得需要女帝亲口要求。

“呵，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们并无什么说的。”

听着宋青虚弱的声音，夜幽潭嘴角微微上扬，“宋姑娘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本官颇为赞赏。”

话落，转过身看向崔严：“崔少卿，我记得宋青姑娘都父亲还活着吧。”

崔严立马会意，当即拱手道：“回大人，陛下仁慈，当年之事还是有大多官员活着的。”

当年与先帝站队之人，除去逃走的，皆被女帝打入大牢，随后秘密处死。

虽然他不知道夜幽潭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既然需要，那么死人就必须要说成活人。

“很好。”夜幽潭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又吩咐道：“你去将宋青之父，请过来，本官仁慈，想让父女二人相见一番。”

被钉在木桩上的宋青一愣，当即大喊：“夜幽潭，你想干什么！”

夜幽潭并未转身看她，“宋青姑娘不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么。”

“那，本官也没必要和你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