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义的媳妇裴冬玲看到白秀英到了,朝她挥了挥手,让白秀英过去说话。
杨宗伟见白秀英坚持出工,也就不再劝了。
杨宗伟见各家的男人都围着会计杨传军,知道大家在看各自的工分。
工分就是钱,工分就是粮食。
按照去年的分红政策,十个工分算一毛八分钱,如果要粮食的话,可以换一斤半小麦,或者两斤玉米。
假如一个壮劳力每天都出工,一年到手的粮食能有五百五十斤左右,如果要玉米,那也是七百多斤。
七百斤玉米,在没有油水和其他肉食的情况下,一个成年人吃不了,两个成年人不够吃。
可实际上,农忙的日子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去掉刮风下雨的日子,去掉冬天,即便再算上修水渠之类的时间,也就一百五到一百八十天左右。
一个整劳力挣的工分,自己吃刚刚够,完全无法养活一大家老小。
哪怕整劳力一年出工两百天,换成钱,只有三十六块钱,正好是城里学徒工两个月的工资。
农民的收入太低了。
“传军,俺家多少工分啊?”
杨传军忙活的满头大汗,抬头看了看白秀英,这才反应过来白秀英是谁。
“婶子,才嫁过来,还怕自己吃不饱啊?”
白秀英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大家都知道白秀英家里的情况,在娘家的时候,也吃不饱,算村里比较困难的人家了。
杨传军翻了翻资料,说道:“去年十月份到五月份,你家三口人出工一千七百一十个工。”
有人问道:“传军,今年的工分和去年差不多吧?”
“今年收成好,十个工大概是一斤六两小麦。”
一听十个工能多换一两小麦,大部分人都面露喜色。
只有白秀英一脸无奈。
杨家一共可以换二百七十三点六斤小麦。
一家四口,怎么撑到秋收?
裴冬玲说道:“秀英,你娘家那边宽裕点了吧?要不回娘家借点粮食。”
白秀英怎么张得开口跟爹娘借粮食?
白秀英也理解裴冬玲说的话,毕竟前五个月,她都在娘家挣工分,所以青云崮没她的工分。
杨传军又补了一刀,让白秀英直接无语了。
“去年你家还借了三百斤玉米,前几天的公事上,又借了五十斤小麦哈。”
白秀英彻底无语了。
真是自家男人说的那样,根本就拿不回多少粮食,只能再继续借。
杨宗伟看着白秀英为难,反倒是有点看热闹的心态。
杨宗伟凑到杨保庄身边,看到杨保庄在卷烟叶,也从伸手卷了一根。
“混球,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这不是看大壮叔抽的香,我也来一根。”
“这玩意火气大,没啥好处,能不抽就不抽。”
把烟丝放在报纸裁成的小长方形纸片上一卷,用唾沫当粘合剂封住报纸。
一口下去,真的差点把杨宗伟送走,太呛人了。
“大壮叔,今年谁去掏粪去?”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在化肥极度缺乏的年代,粪就成了肥田的上上之选。
大队也有牲口养殖,但毕竟杯水车薪。
所以,大部分粪,需要去城里的厕所掏。
大队书记说道:“抓阄。”
杨宗伟的父亲杨保宁过世以前,都是杨保宁去县城掏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