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老葫芦，哑声道：“叔，你怎么了！？”

“咳...我没事，日本人要进来了，快开枪！”老葫芦费力地翻过身去，面对着端午，费力地将手指向了窗户。

......

一楼。

枪声越来越近。

靠在沙袋工事后的羊拐骤然睁开双眼，眸子中满是锐利，他抓起枪，翻身就出了工事，向着枪声的地方，敏捷地跑去。

“羊拐！你要干什么！”朱胜忠看到羊拐突然间的举动，立刻问道，但却只是看着羊拐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去找死！”一旁的提老铁也看到了羊拐远去，没好气地说道。

朱胜忠看着羊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沉默着没有说话，继续回到工事，防守着水道。然而数分钟后，一声枪响忽然响起，子弹射在工事上，沙包被打出了一个洞，沙从破口汩汩流出。

朱胜忠骤然转头看向那片黑暗，却看到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从那黑暗中出现。

“日本人！开枪！”凄厉的喊声顿时间响起......

留守在一楼中堂的守军只有三个班，但从仓库后门窗突破进来的日军却足有将近三十名。

朱胜忠在警示后，便立刻朝着这些日军开枪射击，他身旁和另外两处工事后的守军也一一齐开起枪来。

提老铁早在听到警示吼声发出的瞬间，就立刻翻身。将身子藏在了工事后，举枪对准了日本人。可看到头戴钢盔，全副武装，脸上满是残暴，如同狼一般冲过来的日本人，提老铁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想要开枪却始终无法扣动扳机。

提老铁浑身颤抖，愣愣地看着那些即将冲到身前的日本人，直到耳边响起朱胜忠‘你开枪啊！’的怒吼，提老铁这才恍然回神，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击中了一名日军，但更多的日军却也已经冲到了工事前。

提老铁看着已经跳上工事，正举枪准备朝自己开枪的日本人，忽然立刻抬起垂下的枪口，抢先对着这名日本人开枪。

“啪”的一声，日军应声倒下，压在提老铁身上。

提老铁喘着粗气，推开这名倒在自己身上的日军的尸体，看到身边尽是相互近身缠斗着的守军和日军，当即感到一股子血气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呜呀地怪叫一声，提老铁抓着枪，狠狠地朝着旁边，正在跟朱胜忠厮杀着的日军的后背捅了下去......

老算盘依旧躲在角落，颤抖着看着不远处血腥无比的近身厮杀，摇着头自言自语：“不会的，只要我不开枪，日本人就不会过来，我就不会死.....”

他的声音剧烈颤抖，喃喃因为紧张急促的喘息而变得有些结巴。

老算盘尽力蜷缩着身体，想要不被日本人发现，可一个带着钢盔，从墙角转过来的日军，却眼尖地看到了老算盘，一脸狞笑狠辣地着朝着老算盘冲过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凶残地抬起手中的枪。

散发着冷冽寒意的，明晃晃的刺刀映在了老算盘的眼中。老算盘的眸子中是极度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支撑身体逃跑，但看着那刺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老算盘的眸子中忽然间涌出一抹癫狂。

“我都这么躲着了，怎么还要杀我？”

“不让我活，那你就去死！”

老算盘赫然间想起了上午自己射杀那名日军战俘时，日军战俘眼中露出的恐惧。

信心和勇气在这一刻忽然间出现在身体里，力量和意念也在瞬息间就回归。老算盘大叫一声，抓起身旁一直斜立着，但却一直没有被自己拿起的枪，枪托抵在胸前，对着那名日军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日军倒下，脸上还带着强烈的难以置信。

老算盘剧烈喘息着，看了看身前的日军尸体，又转头看着不远处，厮杀激烈的众人，大叫一声“去你姥姥的！”。

便伸手拽下了日军尸体上的钢盔，顶在自己头上，然后眼中带着癫狂，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尸体，举着枪，朝着远处亮着灯的，血腥无比的战场跑去。

更远处，举枪瞄准这里，手指已经微微扣下扳机的羊拐，看到老算盘竟然击杀了那名日军。便放下枪，惊奇地地看了一眼老算盘，而后再度恢复冷硬，左右看了看，朝着另一片黑暗跑去。

......

当偷袭战变成攻坚战时，战斗就已经失败，更别提这场战斗已经再度变成了焦灼的阵地战。

四行仓库不远处，日军指挥官看着前方的战斗，无奈的摆了摆手。

“撤退！”

在撤退军号声中，进攻四行仓库的日军，面带恐惧地看着身前在黑夜中静静盘踞着的噬人巨兽，带着被血色浸透的同类尸体，缓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