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手里握着的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里复杂难言。
“就是因为你将姑娘抱走,夫人太过悲伤一病不起,才半年时间便殁了。”秦妈哆嗦着嘴,眼里泪珠滚滚而下,“亏夫人在世时对你那么好,你害死了夫人。”
芸香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娘,”张柯出门,看到芸香站在菜地里摇摇欲坠,上前护在她身前,“你们跟我娘说了什么?”
南书燕亦是走上前来,递给秦妈一块娟帕,“秦妈,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又说。”
秦妈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芸香,夫人到死都不相信是你抱走了姑娘,亏她那么信任你。”
芸香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柳茵出嫁时,柳老夫人特意去牙行买了两个丫头,一个是秦妈,另一个便是芸香。两人当初吃住在一起,感情也很深厚,就算多年不见自然也是一眼便能认出来。
张柯一脸狐疑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娘不认识什么夫人,更不认识芸香。”
霍炎已经大步朝农舍走去。张婶就是芸香无疑,他只是好奇归先生究竟跟谁结了仇,是何人要害他的孩子。
张柯嘴里虽然说秦妈大概是认错了人,但他心中却已经相信这或许才是真话。
在他五岁那年的端午节,父亲进山才箬叶摔下悬崖,从此后他便和阿娘相依为命。
虽然那时他还小,但他却知道阿娘和村子里的女子都不一样,她给他做的衣服是长衫,长大些又将他送出村子去旁边村子的家塾跟着先生认字。
等他再大些,才知道他穿的长衫是读书人穿的衣服,而读书让他知道外面男儿的志向。
但当她跟阿娘说想搬出村去时,她又怎么都不肯了。
南书燕一双清亮的眸子沉静的看着他,“你将你阿娘扶进屋里,这些事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我们坐下慢慢说。”
女子长得纤弱,语气也很平淡,但张柯却在这平淡中感受到不容抗拒的力量。张芸香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惑。
南书燕冲她点了点头,先往张家屋子去了。
张芸香突然回过神来,她挣脱微微发怔的张柯,跟在南书燕后面进了屋。
“你是谁?”她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南书燕,比划道。
南书燕不懂她的手势,但她能从她口唇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缓缓坐下,望着芸香,不疾不徐道:“归佑安,安安!”
芸香闭了闭眼,任凭眼泪流了下来。
好一阵,她睁开眼,转身比手势让张柯去拿纸笔。
张柯哦了一声,大步往自己屋里去取纸笔。
秦妈恨声道:“也幸亏姑娘安然无恙回来了,要不然你就是做了鬼也没脸去见夫人。”
芸香上前拉住住秦妈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
秦妈用娟帕擦了擦眼,“你以为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便能求得夫人原谅?你休想。”
秦妈道:“就算你当初有苦衷,但这么些年你躲在这里,连一句话也没有捎回去过,就凭这一点夫人也不会原谅你。”
芸香抓住秦妈的手颓然的松了开来。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南书燕面前,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