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方子是交给了公孙公子,他要烧制御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归以宁说到这里,脸上有几分惨然,“这事要怪也是怪大哥太心狠,临死之前还要这样摆我一道,这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此,难道母亲甘心看到民窑就这样因为没有瓷土永远开不了窑吗?”
归吴氏闭着眼,半天没说话。
说实话,在她心中,她也是不能理解为何太元要这样做。但不能理解是一回事,将御窑影青烧制方法拿出去又是一回事。
民窑烧御瓷是形同谋逆的死罪,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再怎么着,就算御窑永远开不了窑,她也不敢拿归家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
当初头顶悬刀的感觉她到如今回想起来仍旧后怕,归家不可再次处于此种境地。
“广仁,不管你恨也罢,怨也罢,太元已经死了。”归吴氏眼中是浓浓的疲惫,“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想要拿御窑影青的方子去交换瓷土,我不能答应。瓷窑没有就没有了,等时机一到还可以开窑,但命若没有了便全都完了。”
归以宁不敢相信的望着归吴氏,这还是他那处处护着她顺着她的母亲吗?
他的心里生起一丝难言。瓷窑没有就没有了,这话说得轻巧,她可知若是瓷窑开不了窑,一家人的吃喝从哪里来?
这屋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样物件都是用银子换来的,瓷窑关了从哪里去拿?
但归以宁知道她主意一定恐怕不能更改,也不敢跟她顶撞,只得装作顺从道:“母亲既既然觉得此事不可为,我便回绝公孙公子就是。”
归吴氏这才勉强露出笑意,“你能这样想就好,触犯律法之事,千万不可为。”
归以宁答应着出去了。
归吴氏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有些发愣。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陈氏卧床后,管家之责便落在了她那孙媳王氏身上,今早王氏刚到她面前诉苦,说是家里开销太大,实在无法支撑了。
她只是左耳朵听右耳朵进,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以往太元活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生活的艰难,毕竟归家御窑可不只是名誉上好听。归家二房在他的扶持下也过得很滋润,哪里为生计发过愁。
如今那边一断了供给,这边的日子便快没法过了,但让她腆着脸去求孙女,她还放不下这张老脸。
归吴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凤羽,你将我的私房银子取些给王氏先支使着,若是实在不行,便将我名下的几处铺子先盘出去,这日子总要过下去。”
凤羽答应着去屋内取银子。
归以宁从归吴氏院子里出来,心里十分不屑。
母亲也太胆小了些,他只是将影青烧制方子交给公孙公子,又不是要自己去烧制御瓷。就算出了事,那也是公孙公子的事,更何况有公孙丞相担着,会出什么事。
他想了想,径直去了王姨娘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