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吴氏脸色发青,敢情这个家里,她说了不算,反而全都要听个丫头的了。
归以宁也是气得不浅,但现在是在大房,周围都是大房的人,他虽然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又岂能与下人动手,还能奈何?
他冷哼了一声,忍气吞声道:“玄灵道长,还请你好好为我兄长超度。”
玄灵道长掐了掐手指,语气和蔼:“老道自然尽心尽力。”
这场超度一直持续了五日。
第七日,归以中出殡。
卯时刚过,头日还好好的天气突然阴了下来,竟似要下雨的样子。南书燕守灵到子时回去打了个盹。等丑时她到灵堂时,小柳氏已经到了。
这几日下来,她反而不像归以中刚离世前那两日那般悲痛,也不似南书燕刚回来的时候那般冷淡,相反来说,她表现得一直十分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以往未曾有过的温婉。
她走到灵前,依旧为归以中上了一炷香,上前扶着灵柩道:“老爷,今日出了门,你便和姐姐好好在一起,不用牵挂我和安安。”
她声音温柔,眼里带着眷念和不舍,“若是有来生,我仍希望能遇到你和姐姐,那时我便不做你的妻子,而是做你们一辈子的妹妹。”
南书燕上前,“母亲。”
小柳氏转身替她将鬓边白色的绢花扶了扶,“安安,今日过后,他便真的走了,这个家里从此只有我们了。”
南书燕握住她的手,“母亲!”
小柳氏伸出食指抹去泪水,“我不难过,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南书燕望向那静静放着的灵柩。青烟缭绕中,爹爹真的走了。从此他的一生会随着这副灵柩被埋葬在暗沉的地下,直至被人渐渐遗忘。
这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谁也无法逃脱的宿命。
南书燕缓缓回过头,望着面前的小柳氏,她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找到了冰封白芨,也一直没有将冰封白芨拿出来。
或者有机会,便将冰封白芨送给沈大夫,也让世上少一段这样的遗憾。
寅时刚到,归吴氏便带着二房的人过来了。这其中也包括归博文。
归吴氏前两日便将归博文接回了二房,经过几日的调理,他除了神态略显疲惫外,已经和平常无异。
陈氏是不想让他过来的,但经不住归吴氏的坚持和归以宁的呵斥。
儿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却不属于她,他属于归家。
“佑安,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归吴氏好声道,“但博文是归家的儿郎,是太元亲亲的侄儿,当初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也答应由他承宗,就算你心里不愿,博文今日也必须来摔盆捧灵。”
“你让害死我爹爹的凶手来摔盆捧灵?”南书燕不可思议道:“祖母,你是不是糊涂了?”
“佑安,太元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儿子。我如何不是为他好。”归吴氏用足了耐心,“谁都知道你爹爹病得凶险,早已药石难医,这一天也是迟早的事,怎么能怪在博文身上。
再说,博文本来就胆小,他能给他大伯父守灵已是难得的孝心,你却将他吓成这样,是不是过了?”
“过了?”南书燕冷声道:“祖母认为我还应该对他感激涕零?是,祖母有两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不差父亲这一个。可是我只有一个父亲。”
南书燕看向归博文,一字一句道:“请恕我对杀父仇人做不到感激有加,我与二哥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