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太太不知李三嫂这时候问红曲草何意,她大声道:“我们家蜜饯从来不用什么红曲草,你们这次吃坏了肚子,说不定是酒宴上其他食物有了问题,肯定跟我们家的蜜饯果子没有关系。”
李三嫂无视南老太太,只是盯着南栋,问,“南掌柜,你的蜜饯里有没有放红曲草?”
明明这几日已经热了起来,但那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让南栋感到一点温暖,反而带着薄薄的寒意。
他抻着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略有些含糊道:“没,没有。”
“南掌柜真的确定没有?”李三嫂望着他继续发问。
南老太太不悦道:“三嫂这是何意,栋儿说没有就是没有,难道没有非要说成有你才满意?”
李三郎着急道:“你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他们就算是用了也不会承认。”
李三嫂板着脸不理他。
先前那一巴掌和一脚,已经将她们之间情分打去了大半,若不是因为儿子,她一定要和离。
她一概不理会南老太太和李三郎,只是看着南栋道:“南掌柜,你的蜜饯里放了红曲草,就算你不承认,但剩下的蜜饯果脯便可证明。”
南栋冷汗涔涔而下。
李三嫂说的没错,他可以不承认,但剩下的蜜饯果子却由不得他不承认。
但,红曲草怎么可能有毒?
那只是最寻常的一味药草,他将目光投向南书燕。
南书燕感受到南栋的目光,坦然迎上去。女孩目光清澈如泉,干净透明,南栋怔了怔,又低下头。
他敢确定,燕娘拿过去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红曲草,绝不可能有其他什么东西。
南老太太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她的视线从李三嫂身上移到南栋身上,声音便没有了刚才的高亢,“栋儿,你怎么了?”
南栋脸色越发难看,他身子晃了晃,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想着一句话,红曲草怎么会中毒呢?
“南掌柜,如今这中毒的二十多人还躺在我家院子里等着医治,你看看是将她们送去医馆还是将大夫请过来?”李三嫂见他不说话,又追问道。
若是承认了蜜饯有毒,今后,南记果子铺在云县便再也开不下去了。南栋无法想象,没有了铺子,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微颤着声音道:“蜜饯用了红曲草又如何?谁规定蜜饯里面不能用红曲草?”
众人一片哗然。
果然是用了红曲草。
南栋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振声道:“那红曲草只是最寻常的草药,又不是砒霜,怎么可能中毒?”南栋说出第一句,后面的话便顺畅多了。
在云县,谁不知道红曲草可以消饱胀,一些贫苦人家平日受寒伤了脾胃,都是用红曲草熬了药汁喝下。
红曲草有毒,还真的不曾听说。
李三嫂也不着急,慢慢道:“南掌柜既然承认蜜饯里用了红曲草就是了,其他的也就不是我能证明的了。”
南栋又有了几分底气,大声道:“我是用了红曲草,但谁能证明它有毒?请问在场众人,又有谁没有用过红曲草?又可曾有人中毒?”
众人一听,南栋说得也在理。红曲草大家都用,确实也没听说有人中毒。
“南掌柜,红曲草确实无毒。”院子里面走出一个白袍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宽袍大袖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儒雅出尘,正是聚仁堂的沈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