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火车上,肖恩躺在柔软舒适的弹簧床垫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色影子发着呆。
远处的山峦笼罩在月色的阴影中,仿佛一只潜伏的巨兽。
距离上次那场紧张刺激又场面宏大的火车劫案已经过去三天,肖恩依然没有从爆炸和血泊当中回过神来,在每个睡意惺忪的时刻,火车的鸣笛和铁轨的震动都让他猛然惊起,再也无法安稳。
毫无睡意的肖恩终于看腻了群山和树影,起身倒了一杯热水,从衣帽间的大衣口袋中取出了他母亲的遗物——那个装着手镯的木盒。
他双眼布满血丝,下眼睑上尽是浮肿,黑眼圈和大眼袋呼之欲出。他眼神警惕又充满期待,望着手中已经破碎的盒子。
盒子的边缘破损得非常厉害,一個爆炸产生的坑状裂痕遍布在它周围,打开盒子都不能用力过大,不然它就分分钟碎给你看。
和各位想的一样,本戈的子弹从外套射入,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里。
盒子里的翡翠手镯不出意外地碎成了几块,最小的几片在第一次打开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如果翡翠手镯的损毁让肖恩心痛欲裂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玩意就让他心情复杂了。
在破损的木盒夹层里,赫然藏着一张符纸,不知放置了多少年的黄表纸依然色泽光鲜,书写用的朱砂仍旧晕红如血。
符纸上的画的什么肖恩看不明白,但字笔如刀,力透纸背,又如金蛇飞遁,浑然天成。仿佛书写者的精、气、神融为一体,感召天地,心悟雷篇,随意运用,下笔成符。
一张符纸已经破碎,纸张的裂痕仿佛刀劈斧夺,手指碰触都感觉有刀光剑影一般。而另一张符纸则完好无损,上面书画有敕令、星斗、家宅,其间隐有金丝电光闪烁,煞是不凡。
肖恩很明白,回想当时那种情况,一把左轮顶着胸膛,一个木盒再加上一个手镯也没办法让他毫发无损。
不是肖恩没幻想过传说中的储物手镯,但是在费城的那段时间,他可是试了很久,无论是向上面滴血还是神经质般自我对话,都没有引起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也许真的是肖恩那个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的老妈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物。
而那两张藏得深深的符篆才是真正的传家宝贝。虽然有一张已经被损毁,但救了他一条命。
肖恩将符纸默默收进口袋,心中却不禁惊涛骇浪:
不是,老祖宗写的不是传说故事,人家玩的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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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当重新修好的火车开进终点站新奥尔良时,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新奥尔良联合车站内人山人海,前来来迎接这列英雄的火车。
当火车上的铜钟叮咚作响,伴随着淡淡烟雾慢慢驶入新奥尔良车站时,联合车站内所有的火车都拉响了汽笛。
响亮的汽笛声如同礼炮的轰鸣,为这列残破的火车行最高的礼仪。
从火车月台到新搭建的礼台铺设着厚厚的红毯,在高台之上,南方铁路公司新奥尔良段的主管带着一大帮人等待着乘客们的到来,不过主管站位靠后,边缘站位如一个喽啰。站在中间的有两个才是这次欢迎会的主要人物,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瘦长脸,宽阔的前额,一副银边眼镜将大而深的眼袋藏在下面,身穿一件精致的羊绒大衣,在秋天的寒风中都充满温度。
另一个四十岁上下,但头发已经一片花白,他的脸瘦而小,颧骨如同两只樱桃凸出脸庞,眼睛大而明亮,不时闪烁出精明的光彩,他的胡须呈八字,打理得非常整齐,从脸上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却难掩他身上的光芒。
第一车厢的门被警卫从外打开,乘客们都忘记了这几天的惊吓,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他们踩着红毯走到礼台跟前,微笑着朝民众挥手,表现得像凯旋的英雄。
治安官穿着笔挺的制服走在乘客的后面,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礼台中央的那两位绅士。而那两位则在中间站定,微笑着看治安官向他们走来。短短的红毯治安官走了将近两分钟,他向年老的绅士敬礼,而绅士则伸手在他礼毕后与他重重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