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渠帅偏见太重。”徐庶激动的脸都红了:“名士之中,自然不乏沽名钓誉、鱼目混珠之辈,司马先生却非如此……”
他当即说了有关司马徽的几桩趣事,其一是如今年月,士人间流行品评人物,譬如许劭与其堂兄的月旦评,寻常士人一经品题,立刻身价百倍。而司马徽却从不肯评价别个,有人求他谈论对别人看法,则一概回答:“此人很好,甚好。”因此被人称为“好好先生”。
孙仲听了费解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了?这说明他本就看不出人之好坏啊。”
鲁达却摇头道:“非也非也,此人背后不肯论人长短,乃是君子行径。况且最易变者人心,谁能评测?他只言好而不言非,足见性情厚重。”
徐庶又道,还有一次,邻人丢了一头猪,到处寻找,忽见司马徽家中的猪和他丢的哪头很像,便认定是自家的猪,司马徽不多言语,便让他牵走,然而数日后此人所丢之猪自回,方知冤拿了司马徽的猪,连忙送回,并磕头自责,司马徽毫无见怪之意,反而谢他纳还己猪。
孙仲听了大笑道:“这不是个傻子么?此人莫非读书读呆了?”
鲁达却拍掌道:“此真宅心仁厚之人也!孙兄弟,那丢猪邻里的眼中`,只有自家丢了的猪,这位司马先生眼中,却是见得众生。他晓得那丢猪的偏见已生,多说无益,因此宁愿自己吃亏,免得大家争执的水火不容,各自劳心费力。那邻里知错能改,也非坏人,故此司马先生谢他,非是谢他还猪,乃谢他有人心也。”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亲和悦耳的声音大笑道:“不料在下知己,竟是黄巾领袖。难得,难得。”
鲁达几人看去,却见一人宽袍大袖,缓步而至。
观其形貌,松形鹤骨,满面清风,约摸三十上下年纪,远远抱拳道:“在下司马徽,草字德操,特来拜谒太平王。”
鲁达大步走去面前,呵呵笑道:“太平王三字,只因黄巾军分布南北,不得不以字号示之尊卑,以便统属。先生豁达忠厚之士,这三字提也休提,俺姓鲁,名达,字智深,先生唤我鲁达亦可,唤我智深亦可。”
司马徽笑道:“鲁大王虽是黄巾,却有慈心,使这火计,提前迁出城中民众,若是秦、张二位稍加查探,不难觑破此计。但鲁大王宁可露出破绽,也不愿伤及无辜,此等仁义,当今少见。”
他这一番话,道破鲁达肺腑,鲁达欢喜无比,忍不住拉他手道:“你若真觉得洒家仁义堪交,休再叫俺大王二字。俺的年纪,本该大于你,只是这副身体又小于你,若实实在在论起,你我本非一时人物,因此便以现下而论,俺称你一声德操兄台,你叫俺一声智深贤弟,这才亲切。”
司马徽人称他好好先生,因他逢人便夸好,其实他真不识人?原本时空,数十年后相遇刘备,三言两语论定刘备麾下诸人:“关、张、赵云,皆万人敌,惜无善用之之人。若孙乾、糜竺辈,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也。”便可见一斑。
鲁达肝胆过人,宿慧通达,司马徽一望即明,见他这般亲热,心中也不由生出暖意,点头笑道:“好,好,那么愚兄托大,便称你一声贤弟,贤弟,你说你年纪本大于我,又小于我,又非一时人物,这般说话,莫非坊间传你是神将降世之说,竟是真的不成?”
鲁达笑道:“洒家晓得孔夫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这些真正读书人,都不信神鬼,只是洒家被天公将军施法召来,的确属实。你若不信,明年六月六天地契合,洒家施展此法,再召人来此世界,仁兄一看便知。”
司马徽看出他不是空口吹嘘,一时不由心向往之,点头道:“好,明岁六月六,便是天涯海角,愚兄也当前往观礼。”
鲁达喜道:“那么小弟当扫榻以待。”
司马徽笑着点头,旋即道:“不瞒贤弟,愚兄今日此来,非为别个,乃是为了你捉这许多俘虏的性命而来。”
鲁达笑容不变,只是添得一丝狡猾:“仁兄既出此言,必有所承,倒不妨直同小弟说,你们准备了些什么?”
他这一句你们,徐庶在一旁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司马先生此番前来,是阳翟一众世家共同推举!
这正是:
上阵刀枪下阵酒,昨时敌忾今时友。分合聚散随风来,兄弟君臣且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