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焰没直接回家，先去了林漾的画室。

这家画室是一位教授开的，当年追的女孩很喜欢花，索性将自己的画室装修成一家花店，许多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家花店，进去了才发现，摆在店前的花只是用来欣赏的，并不贩卖。

过道的走廊上挂满了油画，如果不说这是一家画室，别人或许认为这里是新开的画展。

陈焰走进去，画室里只有林漾一个人。

林漾坐在一张短凳上，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握住画笔不停地在上面调试颜色，鞋子上已经沾染了颜料，早上出门的头发还是一个丸子头，现在已经低到脖颈，乱糟糟的。

画板上的画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画的似乎是一片海，还是一副夜晚的海，天空上的极光一直蔓延到远方，平面上则是海洋，海洋的周围被风吹起的波澜。

海面上还有些花瓣飘落在上面，冰冷刺骨的地方哪还有花。

那是夜晚中的极光照射在海面上，繁星加以点缀，将星星画成了梨花的模样，用绿色的极光作为绿叶，旁边的山脉作为树枝，繁星则是花朵。

让冰冷的世界，多一抹色彩。

“同学你是？”

一道声音从耳旁响起。

陈焰回头，眼前站着的正是一位年近六十的的教授，身穿一套休闲装，头发似乎是精心打理过，看着样子甚是年轻。

“你这小子怎么跑我这来了？”教授惊喜道。

“季爷爷好。”

言毕，陈焰摸了摸季乒的头发，试探道：“您这是今晚跟季奶奶有约会？”

季乒将陈焰的手拍打下来：“臭小子，好不容易弄得发型别给我打乱喽。”

“我们老了哪像你们年轻人，这不今天跟你季奶奶结婚纪念日，也学着你们小年轻恋爱多少天去庆祝一番。”

“怎么样，我这身装扮？”

陈焰假装打量了一番：“嗯，季奶奶看到会想起初恋的时候。”

这话一说，陈焰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顿打。

“臭小子，你季奶奶初恋不是我。”

说完，不解气地又打了他几下。

“来这的目的是不是纯属找骂的。”

陈焰笑着任由他打。

“我来接人的。”

“接谁？”他记得人都走光了啊，明天周六给学生们休息一天，今天就早点放她们回去了。

被陈焰这么一说，他到时候看到画室里还亮了灯，透过窗户朝内看，发现林漾还没走。

“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来接人干嘛。”

季乒：“……”

“你们在……”季乒眯着眼睛试探道，年纪虽大，但八卦的心不小。

“季爷爷，想知道一个秘密吗，季奶奶告诉我的。”

“什么？”

“季奶奶说，要是你在读书的时候不那么八卦，也许季奶奶的初恋会是你。”

季乒：“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问。”

“当年追你季奶奶的时候，没少挨她打啊，哎。”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比谁都高兴。

画室里传来动静，林漾想伸个懒腰的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画架碰倒。

画室不大，回声也就不大。

林漾小心将他扶起，又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改画，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俩人。

季乒欣慰的朝画室里看了林漾一眼，随后又回过头来跟陈焰说。

“这孩子，比谁都努力。”

陈焰眼睛还盯在林漾身上：“她来了很久了吗？”

说起这个，季乒就摆起一副打算重头讲起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

“记得林漾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小朋友呢，路过我家店的时候也以为是卖花的，一进来就问我花的价格是多少，她说今天妈妈生日想买回去给给自己的妈妈。”

“这小孩可爱又孝顺，就想着那就包一束送她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开花店的，根本不会包花，随便拿着一张我画过的画糊弄给她包起来的。”

“第二天的时候她又来了，我本以为她又是回来买花的，结果她说，妈妈没回来，我放到自己房间了，看见纸上的画很漂亮，问我能不能告诉她是谁画的，她想学画画。”

“小孩子嘛，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就让她进来自己试着画了一天，小朋友无非就是画些平构画，第一次画握笔还不是很稳，将自己漂亮的裙子沾上了墨水。”

“我还以为她会因为自己漂亮的小裙子弄脏了就不来了呢，结果后面几天她都来了，画室里大多数都是比她大的学生，画的东西也比她复杂。”

“她说她也想画那些，我就教了她俩节课，这小丫头像是一点就通，一下子就学会了，手也很稳，不比别人差。”

“慢慢的就这么画了个暑假，她最后一天将学费都交过来了，原本我没想收的，结果她说，她要跟着自己学画画，她也想像哥哥姐姐一样参加比赛，她也想墙上挂着她画的画。”

“我问她为什么想学画画，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要成为出名的画家，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在新闻上看到我的画，就会想起我，他们就会回家看看我。”

“从林漾小的时候画到现在，我除了见过她俩个朋友和阿姨来接她，从来没有见她父母来过。”

“原本是为了让父母看见，现在是为自己。”

“她是画画的好料子，有天赋不说，每次在画室画的比谁都努力，你看看走廊这些画，大多数都是她画的。”

陈焰向走廊上的画看去，墙上的画大多数都是出自笔名为「annual ring」画手。

就是林漾。

俩人说完，林漾也刚好收拾完东西出来，碰见俩人一时语惊。

陈焰怎么会在这？

“林漾啊，画完啦？”季乒走过来说。

“画的差不多了，老师。”

“陈焰你要接的人来了。”季乒伸手拍了拍陈焰的肩膀。

“这不是早就想接走了吗，你不放人啊。”陈焰将买好的奶茶递到林漾手中。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把锅往我身上甩，快走快走，我赶着去接你季奶奶呢。”

俩人被季乒轰出画室，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林漾的东西还在酒店，顺便把房退了。一路上奶茶被林漾喝剩半杯，有点渴了。

“你跟季老师认识吗？”林漾嚼着嘴里的椰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