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夏接过田建设手里的半桶鱼,招呼田建设吃饭。
田建设没问田小夏早上稗草拔得怎么样了,往日田小夏借口要读书、天太热、人不舒服……田里的活计能不做就不做。
父女两相顾无言吃了饭,饭后补觉的补觉,收拾家务的收拾家务。
田小夏听着房檐下贝壳风铃清脆的声音,看着低得伸手就能摸到的蓝天白云,闻着湿咸的海风,这样的生活,除了穷一点,还有什么不知足。
穷也只是暂时的,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在不远的将来,大批旅游团的到来,这里也能富裕起来。
吃了晚饭,田小夏主动和田建设说:“爸,稗草还有一半没拔完,一会吃了饭再去一下,拔到天黑估计也差不多了,最多剩点明早也能拔完了。”
田建设把自己用报纸裹着烟丝做的烟卷在鞋底蹭了蹭,剩下的三分之一担在小方桌的桌衬上,“我和你一起去吧,拔完了又能歇上十天半个月。”
吃了饭,爷俩就下地了,田小夏本来以为地里不会有人,没想到,一路上遇上不少人,隔着大块田都能招呼一声,田小夏多半是记不得了,只能听着田建设和人家招呼,然后婶子、叔叔的一路喊过去。
有了早上的经验,田小夏脱鞋挽裤腿利落多了,也不再小心翼翼地避着各种飞行员了。
果然,干活也得老手,爷俩一个小时不到就拔完了,当然田建设拔了一大半。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片荒地,“爸,那片地是没主的地吗?”
“不是啊,是田瞎子家的,他家老两口去世了,两个儿子一个去县城了,一个出去给人打工搞副业去了,别说地荒了,家里的房子都快倒了。”
“啊,这种地怎么没人租过来自己种啊。”
“谁会租地种啊,要不是得吃大米,估计水稻都没人种,我们世代是靠打渔为生的,种地比打渔更要靠天吃饭,旱了涝了都影响收成,打渔不一样啊,刮风下雨就在家里歇着,反正海货都在那呢。”
这……也行,也是现在没控制,等过两年国家规定了休渔期,一休就是两三个月,那时候怕是不得不种地了。
“那这种地能买卖吗?”
“能的,虽然说是集体的地,可是分到各家了,不过也没人买,哪有闲钱买田地,要建房子要宅基地只要去村公所随便交点钱,自己找片荒地建了就是了。”
“地贵吗?”
“不贵吧,百来块钱买一大块,不贵归不贵,有的住有的种,没人买的。”
别人不买正好啊,田小夏心动了,地啊,地啊,那么便宜的地去哪里找啊,95年才实行休渔制度,现在92年,休渔之后种地的人多了,要的耕地也多了,所以,自己得再两年之内挣到钱,别的不说,能多买点地也是赚的啊。
再说了,现在爸爸现在是说出海比种地好,可是上年纪了就知道了,渔村里的老年人,老了得关节病的可不少,种地对身体的伤害应该是要比出海好的。
田小夏一路盘算着挣钱之后,除了留下自己的学费,还能干些什么。她从来没想过生活费的事,去到大城市,每个月要挣点生活费,那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