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我与龚良玉(三)(2 / 2)匆匆夫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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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有些奇怪了,不就是一个年会的表演节目,有什么稀奇的?

直到今晚在后台看见教授一个人站在墙角罚站,加上主持人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教授是个INTP,超级无敌大社恐,在此之前,从未参加过任何一届校职工年会。

他就这样被我的无知拱上了风口浪尖,本可以拒不承认,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让我自己去表演,我作为他的助教和学生,自然无法反抗,只能认命。

但他没有,他在我面前未发一言,努力克服自己的不适,甚至很完美地在台上完成了朗诵。

我永远记得我们完成朗诵时台下观众的掌声,院长甚至站起来给教授鼓掌,后面他还亲自敬了教授一杯,说一直以为教授不参加年会是因为社恐,没想到竟然是藏拙。

只有我看到他在台上时藏在文件夹下面捏得紧紧的,几乎看不见血色的手,以及他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小汗,看得出他为了克服社恐和紧张到底付出了多少艰辛。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明明可以拒绝我的提议,却偏偏一个字也不说。

他笑,叫我不要小瞧他,他可是我的老师。

我也笑,问他这么害怕社交,以往参加研讨会时,又是怎么克服的?

他又笑,说讲完了自己的内容就坐下来听就好了,有人过来闲聊,两手一摊,“Sorry,my English is poor!”

我笑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不觉得脸红吗?他可是皇家艺术学院的双料博士。

他摊手,说反正他们又干不掉他,不影响以后继续邀请他去。

我撇嘴,这就是大人物的自负吧,我以前觉得陆正平已经很牛了,原来他在教授面前,也还是小巫见大巫。

然后我告诉他以后出门可以带上我,我的英文还不错,法语和西班牙语也还凑合。

他笑,说如此一来谁来给他代课。

我郑重提醒他,在是他的助教之前,我首先是他的研究生,谁家导师不带着学生出去参加研讨会?

他怕了我,说年会的小蛋糕挺好吃,叫我也尝尝。

我知道他在转移话题,说我想吃师母包的饺子了,蘸老陈醋的那种。

他说好,明天放假,去他家一起包。

2022年1月25日,星期五,天气:雪

研一的上学期前两天就结束了,算上过年,大概有两周的寒假假期,师母知道我无处可去,提前几天就给我打招呼,让我到家里去住,顺便一起过年。

我本不想去打扰,可师母跟我一同诉苦,说儿子在外面成了家,有了媳妇不认娘,今年要到丈人家去过年,我要是也不去,就只剩他们老两口独守空房,做空巢老人,可怜得很,电话里简直声泪俱下。

我知道师母是担心我第一年自己在外过年,怕我孤单,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怎能辜负她一片心意,学校一放假,就第一时间搬过去,同吃同住,洗碗做饭,样样跟着一起,短短一周,倒是又多学了几道好菜。

师母也很吃惊,说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竟然菜烧的还不错。

说要是我早几年跟着教授上课就好了,她儿子也不至于跑出去找媳妇,好几年连家都不回。

教授叫她少说两句,儿子不回家又不是媳妇的原因。

师母着急,问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教授欲言又止,我却心里明白。

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怎么知道一切有父母安排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2022年2月1日,星期二,天气:雾

师母希望的团圆年终究没有过成,卡塔尔有个陶瓷艺术展览,原定要去做评委的教授头天晚上生病住院无法动身,因为卡塔尔是对中国免签国家,校方临时委托教授代为前往。

正好还没开学,教授问我要不要同去,他很严肃跟我说,因为当下国际形势尚未明了,出去一趟不能保证我的健康,回来后还要面对入境隔离,说不定会耽误开学,让我务必慎重考虑,我当然不肯放弃机会,登时就订了我俩的机票。

好在现在春节期间,回来的多,出去的少,不然这么临时的委托,别说是我,就是教授也无法及时赶到。

展览期间,陶瓷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大,不论我还是教授,出来一趟,总能遇到几个熟人。

先是有个国外的陶瓷商人看到教授身边多了一个我,好奇上前来打探消息,问他不是一向单打独斗,怎么也开始把持不住。

教授让他放尊重些,告知他我是他的学生。

陶瓷商人上下打量我,递上名片,夸我漂亮。

我直言不讳,说在这种场合听到这种言语可不像什么赞美,比起这个,我更愿意听他夸我阿拉伯语说得不错。

他大惊,立即问我在哪里学到这么地道的阿拉伯语,我开玩笑,说因为我喜欢看《焦土之城》,他很诧异,夸我很有品位,然后和教授寒暄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教授说我不该逗他,并告知他是卡塔尔最大的陶瓷商人,得罪了他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我耸耸肩,说反正不影响他进口中国瓷器去卖。

教授瞪我,说我学东西倒是很快。

之后又轮到我遇到郑伯伯,他看到我也着实惊讶,说倒是听说我来了清美,没想到竟然是教授亲自带着我,怎么前几次教授参加学术会议,不见我跟在身边呢?

我说自己还不成才,教授拿不出手。郑伯伯忙劝我不要妄自菲薄,他还说外头的谣言叫我不要放在心上,他有劝过陆正平,让他不要跟我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他还说陆正平也没一口咬死不接受我,若我愿意,他可以做和事老,让我们和好。

我多谢了他的美意,并表示我现在挺好的,并不打算回到过去。他见我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

我问他眼下这么不太平,怎么也亲自出来?他说明年自己便要退休了,临退休前,想再为协会做点事情,做大事的人,哪能怕这怕那,畏首畏尾?

我笑,让他不必顾我,先去忙。他欲言又止,叹着气走了。

教授发挥了社恐特质,郑伯伯来时他便躲去一边吃羊腿。郑伯伯走了他才回来,分了我一半羊腿:“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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