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我与陆正平(八)(1 / 2)匆匆夫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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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7日,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在展览中演示草木灰配料,有观众打岔问我是不是要配曜变的料,我正打算与他解释,他却胡搅蛮缠,拿我身份说事儿。

当时就在心里责骂监管报名的人不作为,怎么把这样的人放进来的。

于是我打算让他长长见识,陆正平却先出面替我解围。

大师出马,一个顶俩,那起哄之人瞬间不吱声了。

本以为没我什么事儿了,不想陆正平说着说着竟然又把皮球抛了回来,让我来解释曜变形成的机理。

我知道他是在考我学问,想看看我这三年在教授这里到底学到了什么,顺便试探一下我的那只曜变是怎么烧出来的。

在专业人士面前说大话是不明智的,我只好实话实说。

将我所知所学和盘托出,也想看他反应,验证我的研究成果是否正确,毕竟关于曜变,他从未教过我分毫,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也不是建盏。在这方面,陆正平的意见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但是我说了一大通,他竟然不置可否,一笔带过,平白叫他探明了我全部的底牌。

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我总有一种预感,我眼下掌握的资料一定离真相还有距离,不然他和大师姐不会半点惊讶都没有。

不过我不着急,陆正平五十几岁才研究出曜变的烧制方法,我才二十五岁,有的是时间。

2024年12月8日,星期日,天气:多云

今天的展览内容是施釉和装窑,上午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插曲,不过我观察陆正平釉料缸里的料似乎与几天前配制的不同,不知道他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添加了什么进去。

下午装窑的同时,我们三个分别讲述了当下使用的几种窑炉的特征。

陆正平竟然出人意料地拿出一套陶瓷龙窑模型!

要知道他从前最见不得这些小玩意儿,我烧的那些被他称之为不务正业的物件,可都被他当面扔出去了。

结果大师姐跟我说,他只不过是为了弹压我,压根就没有扔掉,每次丢了,都背着我偷偷捡回来,收在贮藏室里,我走这几年,他甚至还时不时拿出来把玩观看。

哼!

他果然是PUA的鼻祖,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那会儿敬重他,做多少给他都可以,何必用这种手段打击别人自信心?

真无耻!

大师姐还妄想说出这种事来缓和我和陆正平的关系,只会适得其反,让我更讨厌这个人。

讲解过程中,一个从前被学校拉黑的媒体不知怎么混进来搅局,被我轻松拿捏。

展览结束,陆正平竟然夸我圆滑世故,这是什么好词吗?我当然没给好脸色回敬。

他立时面露痛苦,像是胃病又犯了,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生个小病,自然有大把的人上赶着来照顾,不会让他有个好歹的。

哈,原来我也练就了铁石心肠,真棒!

2024年12月10日,星期二,天气:晴

陆正平住院了,当晚接到大师姐的电话,从我在的地方到医院,不过半个小时,我若想去,大可直接赶过去看他。

依稀记得当年他急腹症发作我人在从厦门回南平的高铁上,心急如焚到恨不得跳高铁,化成一阵风赶到他身边,就怕一下子失去他了。

可如今我已经失去他三年多了,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甚至更好更充实。

那会儿我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做好他陆正平的女儿,不给他丢脸。

如今我都在想怎么做好楼爱浓这个人,光复楼家。

听大师姐的口气,像是急腹症再度发作了。几年前他做手术已经切掉了一部分胃,如今67岁的年纪,再折腾恐怕要大伤元气。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见我,我就必须要见他?

还是那句话,凭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生病了,自会有大把人去看,去帮忙照顾,甚至不惜余力为他治疗。

既然不会死,又何必去见面?

他只是去做一次手术,可云初的眼睛可能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2024年12月11日,星期三,天气:雨夹雪

我没有去看陆正平,大师姐竟然找人来当说客,她是真的很爱陆正平,为了让他好受些,甚至把自己的自尊踩在尘埃里,不顾自己名声受损也要把当年的事全部算在自己身上。

可她自己蠢,就觉得我也和她一样蠢吗?

我对于助人为乐,继续帮她写破镜重圆的童话故事半点兴趣也没有!

而且她竟然找来那个孩子,她真的很敏锐,竟然发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那个孩子,如果她采取温和的手段,实心实意地来道歉,我或许真的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个孩子面前把我说成个傻子,让我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不顾情义的人。

我本来不恨她的,我只是有点讨厌她,现在我真的有点恨她了,我的头好痛,我谁也不想见,不如一起毁灭吧!

2024年12月15日,星期日,天气:大风

前天开窑的时候,陆正平放进我窑炉里的盏竟然烧出了几只曜变。

难怪他一开始没有在一号厅展出曜变,原来存的是这个心思。

众目睽睽之下烧出曜变,既消除了之前有人质疑他手生再烧不出曜变的谣言,又好好给我上了一课。

好像在对我说,不是他不肯教我烧制曜变,而是当着我的面做了全套,我也一样没有学会。

多么明晃晃的侮辱?

要不是他大病初愈无法独自完成展览,我又是校方代表,我一定当场离席,才不做他的陪衬!

好在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二十二岁还没长大,很爱冲动的小女孩。

一开始设想的内容我也都有好好的完成,为此还受到了院长的赏识,向我递出了留校读博的橄榄枝。

但陆正平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一直耿耿于怀,他说首都哪里都好,可毕竟烧不出正宗的建盏,茶水的味道也不对,怎么想还是在家待着更自在些。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尚有退路,我怎会离开水吉在外流浪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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