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你叔父可有一万五千人”
施琅听得吴继嗣所言,眼中若有所思,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一万五千人我施家还是有的”
而吴继嗣听得施琅所言,却是立时一拍手,开口说道
“那便妥了,你施家此次可得一个国公”
而施琅听得吴继嗣所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立时闪过一丝喜色
但紧接着,施琅就反应过来,有些惊疑的开口道
“吴大哥却是莫要说笑了,这闽省自从定国公郑鸿逵被夺去爵位后,便只有平国公一人为国公”
“我叔父只是郑家麾下一员部将,如何能做得公国”
吴继嗣闻言,脸上却是神色不悦,开口说道
“施老弟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郑家不郑家的,对朝廷来说,那郑芝龙是臣,你叔父施福同样是臣”
“朝廷想封谁便封谁,那郑芝龙能做国公,你叔父为何就做不得国公”
施琅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却是骤然大亮,只觉心中豁然开朗
对啊,他郑家是明臣,他施家同样是明臣,凭什么这郑芝龙能做国公,而他叔父就做不得,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那郑芝龙如今都降清了,还是什么国公”
“我看这闽省此时,就该有一新国公才是”
吴继嗣看着神色激动的施琅,又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悠悠开口
而施琅听得此言,更是频频点头,郑芝龙都降清了还算什么明臣,如今这国公之位正当让给他叔父才是!
而且桂监国朝廷此次还准备给郑芝龙封王,此时若是叔父顶替了那郑芝龙的国公位置,那他施家未来是不是也有机会,拿下这王爵之位
施琅想到此处,也是一阵心动,桂监国朝廷如今对闽省鞭长莫及,若是他施家能替朝廷守住闽省之地,那施家便极有可能得到朝廷承认,取郑家而代之,成为新的闽地之主!
别人都觉得清虏凶蛮不可敌,但施琅心中对清虏却并没有多少惧意,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鞑子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只要利益足够,这鞑子就是铁做的,他也能给他砍碎!
施琅坐在桌边,心中念头纷起,脸上神色更是时而凶悍,时而昂扬
而吴继嗣见得施琅模样,也是知道此人必是已经动心,他心中一转,忽然又是说道
“说了这么久,却是还不知道老弟如今是何官职”
施琅听得吴继嗣所说,也是悚然一惊,立时便发现自己失态,待见得桌边嘴醉眼朦胧的吴继嗣后,施琅心中也是一松,而后随口回道
“说来惭愧,小弟在先朝时受封四品指挥佥事,如今得蒙叔父不弃,在叔父军中做着参将,却是比不得吴大哥”
“施老弟如此英雄,怎还做的如此小官,太小太小,咱们皆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吴继嗣说到此处,忽然拍案而起,手臂猛地一扬,开口说道
“旁的不敢说,等你入了朝中,老哥保你一个伯爵之位”
施琅听得吴继嗣所说,却是骤然看向吴继嗣,眼中闪过一道摄人的精芒
但紧接着,看着脸色醉红的吴继嗣,又是忍不住摇头失笑,开口说道
“吴大哥却是醉了,这伯爵之位哪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况且连吴大哥如今都尚且没有爵位在身,小弟又哪敢奢望爵禄”
吴继嗣闻言,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忽然大喝开口
“谁说老子拿不到爵位,当初若不是为了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老子不要说伯,就是侯爵也可封得”
“只是得一空头爵位又有甚意思,还不如这锦衣卫指挥使来的实在”
“此次出使回去,咱就去找监国殿下要爵位去,老子凭什么就做不得爵爷”
吴继嗣悄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施琅,却是忽然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别说老哥有好事不想着你,若是旁的时候,咱老吴也不敢说能要来一个爵位,但此次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朝廷为了拉拢你们闽省之将,却是下了血本,公候你就不要想了,但这伯爵你却有几分希望”
“那张同敞手中有几张空白的封爵告身,只要你让你叔父在你名下分上个三五千兵马,你就有资格去封这伯爵”
“这封爵之事可不是他张同敞一个人说了算,咱老吴同样有建议之权”
“只要你手下有兵马,咱老吴便有把握帮你运作一个伯爵之位,他张同敞休想一个人吃独食”
吴继嗣说完便又是狠狠灌下两大口酒,吴继嗣手臂一挥,就要再出豪言,而施琅此时也是紧紧盯着吴继嗣
但此时吴继嗣脚下却是一软,似是终于到了极限,直接便醉倒在桌上
“那封伯的告身也就三四张,可不能全让张同敞那厮卖了,其中必须有我老吴一份,他想要吃独食,老子绝不答应,绝不答应……”
吴继嗣趴在桌上,醉眼迷离,嘴中却是不断胡乱嚷嚷着什么
吴继嗣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消失,而吴继嗣也是彻底睡了过去,房中只剩下阵阵的呼噜声
“吴哥,吴大哥”
施琅试着叫了几声,但吴继嗣却是趴在桌上全无反应,而此时施琅脸上的笑意也是彻底收了起来
他端起酒杯小口喝着酒,眼中却是目光闪烁,若吴继嗣所说不错,这桂监国朝廷新立,此时定然是无力干涉闽省,是以这才决定大封公候,以拉拢闽省众将,令他们这些闽将,继续替朝廷守住闽省半壁
若是他和叔父能借此机会,同时获取朝廷封爵,假以时日他施家未尝不能如郑家一般,一门两国公,取这郑家而代之
施琅想到此处,心中更是一片火热,决定立刻返回禀告施福,此事不仅关乎到施福的前程,更关乎到他施琅的爵位
施琅看了一眼醉倒在桌边的的吴继嗣,也是不再犹豫,将房外的士卒喊入房中,施琅看着走入门中的两个使团护卫,开口说道
“两位兄弟,吴指挥此时却是已醉,在下已于这聚春园中备了客房,两位看是让吴指挥宿于楼中,还是将吴大人送回府邸”
两名锦衣卫士卒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
“多谢施将军美意,只是张大人有过交代,使团众臣不得于外宿夜,我等这便送吴指挥回府”
“也好,那便将吴大人扶上马车,在下亲卫稍后会护送诸位回府”
施琅闻言也没有多说,直接便应了下来,几名护卫合力,很快便架着吴继嗣下了酒楼,将吴继嗣扶上了马车
而吴继嗣进入马车时,两个托盘也被顺势塞入车厢之中
马车旁十几名佩刀的施家亲卫护卫左右,马车缓缓启动,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的夜色中
车厢之内,吴继嗣躺倒在座榻之上,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哒哒的马蹄声响了一阵
车中原本昏睡过去的吴继嗣,此时却是忽然睁开双眼,一下从车厢之中坐了起来
昏暗的车厢之中,吴继嗣端坐在座榻之上,眉头紧皱,他将今夜所说的话语细细回顾一遍,发现应是没有错漏,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吴继嗣扫视了一眼车厢,而后目光瞬间便落在了几案托盘的金锭上,吴继嗣拿过一个金锭,手掌中立时传来一股厚实的重感
吴继嗣摸着桌上的金锭,脸上神色欣喜,但紧接着却是怒骂一句
“他娘的,这群闽人当真是有钱,问个消息就敢送两千两”
吴继嗣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施家此时急于知道朝廷的消息,又如此有钱,若是放在平时,凭着他吴继嗣的手段,起码还能再榨出三四倍的银子!
只可惜张同敞那厮却是催促着他,尽快把消息透给施福等人,这才让他只赚了这区区两千两银子
吴继嗣在车中坐了一阵,此时心神放松下来,阵阵的困意也是不断袭来
吴继嗣躺倒在车中,手掌压在金锭之上,嘴中却是不断嘟囔着张同敞欠他银子之类的胡乱言语,此时也是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