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宏猷脸上神色为难,但此时他又不得不说,毕竟若真是发兵,他这个南海卫指挥使定然便是主将
他也不是不想报效朝廷,但南海卫的情况就是如此,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哪能说去就去
张家玉闻言,却是神色不变,沉声开口道
“就是攻不下也要去!”
“只要兵围增城,前方的清军发现增城被围,必然分兵来救,如此就是解不了广州之围,亦可减轻朝廷守城的压力”
张家玉见着安宏猷还要再说,直接挥手打断,开口说道
“安指挥使,你等卫所武臣世代传袭,安家亦是累世的武臣世家,深受朝廷重恩”
“如今殿下危急,正是我等臣子报效殿下朝廷之时,此次若是被破退清虏,到时张某定然亲自为安将军向朝廷请功”
“安将军临危不避,举兵救援,张某岂可落于人后,此次突袭张某会与安将军同去”
张家玉脸上神色坚定,却根本不给安宏猷拒绝的机会,直接就以自身逼着安宏猷领军袭击增城
如今众人皆是身处县衙大堂,除非安宏猷已然决定叛明,否则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时安宏猷一旦拒绝,若是朝廷顶住了清虏进攻,追究起今日的事情,安宏猷的下场可想而知
安宏猷脸上神色难看,他看了眼神色坚决的张家玉,沉声说道
“张公当真要以身犯险,突袭增城?”
“殿下孤身守城,我等臣子岂能袖手在侧,增城非去不可!”
张家玉脸上神色坚决,没有一丝迟疑
“既是如此,末将便陪张公走上这一遭”
安宏猷沉默片刻,心中也是发现自己没有退路,一咬牙直接开口道
此时安宏猷心中做下决断,脸上却再无犹疑之态,主动开口道
“在突袭增城之前,末将还有一事要说”
“南海卫情况我比张公更熟悉,说是千名乡兵,实则只有我安家商队寄名的三百护卫可用,其余乡兵根本无用”
“这些人若是知得要他们去攻城打鞑子,恐怕行军途中,这些人就要逃散,靠着这点人是绝对袭扰不得增城的”
场中之人听得安宏猷所言,脸上神色也是一变,而安宏猷却不管众人脸色,继续开口说道
“南海卫虽然废弛,但附近仍有一军可用,就是不知张公敢不敢用这些人”
“说”
张家玉却是没管安宏猷言语中的相激之意,直接开口说道
“大概半年前赣省总督万元吉族侄万年,奉命前往粤省募兵,但刚募了几千人,不知是没有军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万年竟然抛下这些已经召集的军伍直接离去,这几千人也顿时便没了下落”
“这伙人没了军饷,却也不愿就此散去,于是便在一个名为余龙的军将带领下,盘踞在甘竹滩一带落草为寇,靠劫掠过往商旅为生”
“这伙人足有千人以上,颇为凶悍,我安家商队行商时曾被这伙人劫过,商队中的护卫抵抗后不敌被俘,最后还是抬出了我这南海卫指挥使的名号,这才让那伙人有所忌惮”
“我安家商队交了买路钱被放回以后,我才知道这甘竹滩竟还有这一伙悍匪”
“这伙人是实打实的兵匪,而且其中俱是青壮,又截杀商旅见过血,这些人此时缺钱少粮,若是张公能许以重利说降这伙人,应是能拿下增城”
“这伙人原是朝廷军卒?”
张家玉闻言眼中却是一亮,立时开口说道
“是,那伙贼人不知南海卫情况,怕我调动朝廷大军围杀报复,便想要与我套交情,这才露了身份,这些人原本是要开往赣省援赣的”
“既然原是朝廷军将,那就有的谈!”
“他们既劫掠商旅,定然是缺少银钱,郑知县,县衙中还有多少银两”
张家玉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决定招募这甘竹滩余龙这伙兵匪
他并不奢望这伙人能有多少忠贞报国的心思,但这伙人既然曾是朝廷招募,心中对朝廷名位定然有所求
加上曾经官军的身份,也让双方有可以接触的基础,是以张家玉在听得这些人可用后,立时便决定以名利说降这股兵匪
“县衙中还有五千多两,但这些大部分都是本季的秋银”,郑霖闻言下意识回到
“取三千两出来,张某再出两千两,凑足五千,余龙这些人性情难定,不见到好处未必肯动身”
“这秋银都已经登记在册,是要押送发往广州的”,郑霖神色犹豫道
“不必多言,此事张某一力承担,如今最紧要的还是救援广州”
郑霖闻言脸上神色也是一松,但张家玉却没管郑霖神色,又是看向安宏猷开口道
“安将军,你安排人准备好南海卫中的刀剑弓弩等军械,然后随张某与带银子前往甘竹滩,说降那余龙”
“郑知县,你立刻组织人手征发城中马骡车架,用县衙剩下的银两采买粮饷军需,待我与安将军说降余龙归来,立刻便要出发突袭增城”
此时李觉斯避而不出,那张家玉这个前右佥都御史,便是东莞县中地位最高之人,而张家玉此时又一力担下了责任,众人自然也再无异议
众人恭声领命后便各自离去准备,两个时辰后,五六艘小船便载着张家玉安宏猷以及十几名护卫,还有五千两银子,向着甘竹滩扬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