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站在那里，就像一杆枪钉在原地，目光如电，极为迥劲，手里没有拿着那杆竹竿水烟枪，再无之前的那股伛偻厌世姿态。

谁都看得出来，老乞丐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有幸得到某小子的援手，我的伤已经恢复了。”

老乞丐淡淡道。

“夜枭”瞳孔微缩。

老乞丐说的不是病，而是伤。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夜枭”只知道老乞丐因一个老毛病困顿了很多年，且随着年岁愈长，那不为所知的毛病也变得愈重。

根据他的判断，老乞丐应该活不过今年的冬天。

没想到现在这老乞丐竟如此肃然地站在他的跟前！

“是吗……

那你还真是好运。”

“夜枭”嘬了一下嘴巴，却发现嘴里的鱼刺已经掉地上了，只能作罢：“那你来啸鹰帮有何贵干？总不能是和我道别的吧？”

“确实是来道别的。”

老乞丐扫视了左右的啸鹰帮帮众一番。

“夜枭”很快会意，抬了抬下巴。

周围的啸鹰帮帮众无声地向后撤走。

待到四下无人后，老乞丐终于吐露了他的来意：“我该回京城，为过往做个了结了。”

“……”

“夜枭”对此一言不发。

老乞丐嗤笑一声，随手将一尊古老的布满灰苔的石质神像丢在了“夜枭”的跟前。

这尊神像早已被岁月磨平了面容与刻痕，完全看不出究竟是那位仙神的神像。

“替我保管它，在见到那小子后，把它给那小子。”

“‘清贫手’？”

“嗯。”

这个结果在“夜枭”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古老神像微微点头。

“我向来不喜白做事，既想要我保管这玩意，得给钱。”

哪怕老乞丐已恢复到过往不知几何，实力更是不知强大到了何等地步，但“夜枭”依然张口要钱。

不论是面对凡夫乞丐，还是面对王侯仙神都一样。

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如若不要，他就不会获得此名号“夜枭”！

老乞丐不答，袖子一荡，一大把金豆哗哗地落在了“夜枭”的跟前，顿时响起了清脆悦耳之声。

这把金豆量可不少，足有上百粒。

而老乞丐在一个月前还因半只馒头而与野狗打架，现在竟直接就能掏出大把金豆出来了。

“夜枭”看着地上的金豆，重重点头。

“我会完好无损地将这神像交到‘清贫手’手上。”

如此，交易便算完成了。

老乞丐似乎心情很好，愿意和“夜枭”多聊几句：“难得看见你这小子如此认真。”

“我对买卖一向认真。”

互相寒暄几句，老乞丐没再留步，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倒是“夜枭”没有忍住，开口道：“你还回襄阳么？”

其实他与老乞丐并不算多熟，甚至于远不如老乞丐与安清平那样熟。

但他们二人确实都是在那一个雨夜中并肩从京城出来的。

那时二人素不相识，却依然默默无言地背靠着背，最终艰难来到这襄阳城。

“夜枭”迅速在鱼市之内打拼出啸鹰帮，而老乞丐则浑浑噩噩地过着他的一年又一年。

老乞丐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