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伦看着自己的徒弟,或是他身上的那套盔甲。
“脱下来。”他敲了敲那套盔甲。
这句话惹得卡拉一阵错愕,“现在吗?玛雷?”
萨伦点了点头,卡拉按照吩咐把铠甲一件件脱下,装回铠甲架上,又把系在腰间的长剑取下,摆放在桌上。
萨伦拿起那把剑,“如果你们认为巴伦利亚王国的生活对我来说一切顺利,那就错了。”他把剑抽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又插回去,丢给卡拉。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萨伦站起身,“我的确从一个,”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流离失所的孤儿,变成了独当一面的骑士。”
“换句话说,我长大了。”萨伦站起身,“现在,我去给两位先生拿点早餐,来满足现实生活的需求,卡拉,在我准备早餐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把我的骑士铠甲和武器放回地下室里,可以吗?”
卡拉点点头,抱着第一批沉重的铠甲朝地下室走去——他会在地下室里再给它们重新组装起来。
“至于你,”萨伦转头打量起凯伦,“你就随意吧。”
凯伦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转悠起来,太阳已经升过了地平线,很快就要照耀崭新一天的大地,但他猜没有村民睡了个好觉——昨晚的事情一定吓坏了他们。
至于萨伦,凯伦想到这,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萨伦就是伯明顿惨案的凶手——那会他还是个小孩,着实被伯明顿惨案吓得不轻。
即便抛开骑士时期不谈,萨伦对帝国来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但在凯伦的记忆里,不管是塔洛斯还是符文师团里的其他同僚,都对萨伦毕恭毕敬的。
对他们来说,萨伦更像是一位令人尊敬,值得追随的老师和上司。
另外,所有有关萨伦的负面报告都消失无踪了,至少他是在服役后再没见到过,少有的一点也是小时候的模糊记忆。
这两点是凯伦最无法理解的,那个红发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让整个帝国都忘了他做过的事情?
萨伦这会从后厨喜滋滋地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大盘煎蛋和培根。
凯伦不停地打量着他,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勤劳的旅店老板和那个眨眼间杀死无数帝国士兵的萨伦相提并论。
也许就像他说的,他现在更想做萨沃斯吧。
但他为什么要收一条蓝龙当学生?
“吃饭了,尊敬的凯伦先生。”旅店老板的声音打断了凯伦的沉思,他抬起头,发现那个叫萨伦的男人满脸笑容,手上是准备递给他的刀叉。
“谢谢。”凯伦把心底的想法收起,礼貌地接过刀叉,开始对付起自己面前的那盘培根煎蛋。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世界,还有新的故事。”萨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窗边,他拉开窗帘,让阳光射进旅店。
卡拉揉着腰从酒窖里出来,“玛雷,”他略带抱怨地嘟着嘴,“下次我不会帮你做苦力了。”
“是的,是的,我的好学生,你不用做了,”萨伦敷衍着自己的好学生,“来吃早餐吧。”
房间里突然陷入某种更深层次的寂静中,三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培根煎蛋,培根和鸡蛋都很香,萨伦的手艺不是盖的,但气氛却愈发诡异。
“现在,”萨伦把自己的刀叉放下,像帝皇般发号施令,“你们俩的睡觉时间。”他指了指楼梯,示意尊敬的客人和自己的学生乖乖上楼睡觉。
卡拉和凯伦没说话,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提出意见,什么时候不该提。
见到两人上楼就寝,萨伦打了个哈欠,他慢慢走向大门,路上还剩了个懒腰,在门口挂上一块午后营业的牌子,也爬上楼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之后,大厅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越来越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照亮了整个大厅。
太阳慢慢升高,大厅也越来越亮堂,阴影慢慢地消失不见,看上去就像一本书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