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大补酒乃五毒教毒理、药理交融之精华。
万物生克真谛叫人称奇道绝。
药力在体内,赵荣不去理会的话,它便阒然于小腹,如寒冬中一盏暖炉煦煦着浑身气血。
药力持续流失,融血滋气,绵绵不绝,竟真有增长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赵荣大为心疼,急忙运起洗髓经第一功达摩抖雪活全身气血,再接摘星换斗持续拿气,将一团团药力滋生之气拿入丹田。
一炷香后,双手手心相对,合掌于顶。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谓督脉中行二十八,长强腰俞阳关下。任脉廿四起会阴,曲骨中极关元锐。
缕缕真气顺行任督,起初轻盈细腻,如初春微风拂过。渐渐内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间的清流。
赵荣只觉浑身舒坦,一日倦意尽除。
又打坐小半时辰,才将这股药力完全炼化。
他睁开双眼,发力攥了攥拳头,感受气劲变化。
“按平一指所说,五仙大补酒能增十几年功力,似乎也不算夸张。”
“毕竟不同练武之人十几年能积攒的功力天差地别。”
只这一小坛酒,约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赵荣第一次尝到这等奇药,心下极其惊讶。
洗髓经、易筋经两大法门,加之他随时入定,练内功的速度远超常人。
能让他感受到明显进步,放在普通人身,哪怕药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数年功力。
宝贝啊!
毒虫也蛮好吃。
什么五毒教?
瞎说,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赵荣舔了舔嘴唇,朝着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顶瞧去,又想着她抱着酒坛来去的娇憨样。
虽初见,却分外念
好阿妹,再给我几坛酒吧。
江湖几多愁,红尘多少忧,让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门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样,双手托着下巴,愣愣盯着屋顶,显是中了酒蛊。
当晚,不知是不是药酒太猛,还没睡足两个时辰。
赵荣便精神抖擞,从睡梦中醒来。
背后贴身衣衫被汗湿浸透,那汗中还散发阵阵草药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开窗扉。
院中灯火尚明亮,天际淡淡一抹白。
他目光朝院中游离,又使劲嗅了嗅,
院围绿柳丝千尺,石案酒香风吹尽。忽梦醒,对朝晨,笑散杯空人初静。
“喔呜喔!”
铸剑山庄的鸡叫了,赵荣心有所感,拔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同一时间,山庄内不少客房的窗扇木门洞开。
舞剑声越来越多。
原来是衡山弟子闻鸡起舞。
大家练的都是从商素风身摸到的新仙岩剑,飘忽快剑当真叫这路剑法威力倍增。
听到众同门的动静,他也笑着过去凑热闹。
同门们对商素风运剑疾走时的绞剑走转还不熟悉,赵荣趁热打铁,在他们眼前练剑,叫一些门人多些印象。
早起的鸟儿们叽叽喳喳,从议论到争论,再到下场论剑比剑。
这番三脉归一,欣欣向荣的气象,在以往的衡山派哪里能见到。
气氛、环境对剑客影响极大。
研磨争论中,总有弟子忽然道出奇思妙想,赵荣的天赋固然拔萃,但跟他们在一起,一样收获多多。
这个清晨,注意力集中的衡山弟子们也有奇妙发现。
比如某位小掌门会突然跳到屋顶,东看西瞧。
偶尔定睛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师兄的剑怎么摆来又摆去的?”
“似是思绪不稳,演剑时却气劲十足,怪哉。”
吕松峰道:“我鼻子灵,师兄身有股酒味。”
“难道是借酒消愁?”
“师兄能有何等愁?”
艾根才是个有故事的,“少年心事,情缘二字。”
冯巧云最是干脆,懒得与他们瞎猜,直接向赵荣询问:
“少见师兄心神不宁,可有什么要紧事?”
“没”
赵荣摆手笑了笑,心说我就是想大补酒。
功力蹭一下就来了,这感觉太头。
就算药力有抗性,自己再喝没效果给门人提升功力也是极其难得的。
想来那药酒颇为珍贵,连酒坛都被带走了。
这才隔一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兴许过几日就不会有太多感觉。
见几位同门不太相信,他转变姿态,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只是夜深忽梦少年事。”
这下子,冯巧云她们都笑了。
什么忽梦少年事,你不就是个少年嘛
“对了,今日大家要把握分寸,养精蓄锐。”
“宜早不宜迟,恐怕夜里就有行动。”
“好!”
不少同门闻言战意高涨:“早就等着了!”
江湖提到魔教,哪个不忌惮?
如今手痒心痒的衡山弟子,属实是异类中的异类。
练剑之后简单洗漱又在山庄用完早饭,赵荣带着地图找到三位庄主。
龙泉三面环山东朝水,地势如一簸箕。
“大师兄确定贼人在这处吗?”
“嗯。”
“这是万阳山,此山乃龙泉最高之山,又为界山横跨炎陵,若贼人朝山跑,当真难追啊。”
三位地头蛇一眼便瞧出魔教两旗方位。
“标注位置应当在山下,”赵荣指了指地图,“我们乘夜袭击,合你们的人手将这两地团团围住,不给他们登山之机。”
赵荣的想法没问题,但三位庄主具是摇头。
舒光祉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漏风漏雨的破烂山寨,过去是一伙强盗所留。”
“这下方乃是山谷,破寨立山谷之,用以瞭望。”
“只要有魔教贼人站在方,我们的人远远一来,山的人必定一览无余,他放声朝下一喊,魔教的人跟着朝万阳山跑,顺着密林一路到炎陵,我们想追也难。”
“兴许路早有陷阱,弄不好要吃大亏,”独孤卿在一旁搭腔。
丘广军把地图朝赵荣这边拿了拿,朝山阴指去,“魔教在山阳,我们可从山阴山,攻其不备。”
“哦?”
赵荣微露喜色,“这里可以攀登?”
舒光祉最熟悉,因为万阳山离舒家山庄最近,“这背后有一条小路,常有樵夫砍伐杉树,我山庄的伙房还遣人在那边寻披针枯叶当引火物。”
“一直往便有六七丈高的陡峭绝壁,那就不是凡俗人能攀去的了。”
赵荣立时决断,“我带几位同门从此处去,不知怎么去找那寨子。”
“直往低处寻,等哗哗水声清晰入耳,又闻水气,便要到了。”
“好。”
赵荣又问,“三位庄主的人手可曾点好?”
“早已点备,”
丘广军加了句,“除了这两处之外,我们的人还传来消息,发现了一些藏在市井中的魔教贼人。”
“有的负责集镇采买,还有的守在客栈,少说有七八个。”
“只待动手,这些人也一齐拿下。”
赵荣欣然点头,地头蛇还是有能力的。
又见他稍显犹豫,猜到他们的难处,立马补一句:
“我叫几名师弟与你们随行,这些魔教贼人身手不弱,免得叫他们走脱。”
“那就万无一失了,”三位庄主笑了笑。
……
……
商素风败走龙泉第三日凌晨。
龙泉悦来客栈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
地字二号房内的瘦削汉子警惕无比,他瞬间醒转过来,立刻从床下抽出一柄短斧。
听到密集的脚步声过来,不由面色一变。
“砰”的一声猛力掀开窗扇,从二楼一跃而下。
瘦削汉子立足还未稳,忽有一人从院门后闪身而出,抬剑便刺。
“啊!”
他慌乱之下举斧来挡,哪知来人剑速太快,他一下挡空,被直接刺在胸口要害。
一声惨叫,跟着倒在地。
但举剑的人并不靠近,伸手拿旁边的晾衣竹竿一挑,将那人手的斧子挑开,这才走前又补了一剑。
个子不高的衡山弟子微微点头:
“对待恶人能偷袭就要偷袭,”
“小心暗器,”
“注意贼人倒地后手在何处,兵刃在何处,以防诈死偷袭,”
“补刀在要害处,”
这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守则,但衡山弟子原本是不会这般熟记的。
尤其是补刀后的最后一步
黑暗中的衡山弟子眼冒期待,趁着其他人没下来,赶紧朝贼人胸口、袖间、腰部三处要害摸去。
只是小喽啰,大爆是不现实的。
但小爆一下也成啊,下次等师兄弟们结算战绩时总能显摆一下。
他暗念一声“向师兄助我”。
然而,
“朽木!”他恨恨地朝贼人身踹了一脚。
这时闯到楼的人已经下来。
“不愧是衡山派的高人!”
“是啊,这贼人前脚跳下来,跟着就死了。”
“……”
那衡山弟子听了奉承话也很高兴,但还是急忙抱拳道,“此地就交给几位处理,我还要去万阳山下。”
“好!”
“保重!”
……
衡山弟子离开不久,三大山庄的人举着烛火检查了一下贼人的尸体。
“两剑全刺在要害,”
“这任何一剑都足以毙命。”
“耳闻不如目睹,衡山门人比我听说的厉害许多。”
“何止如此,”一位丘家山庄的人说,“衡山弟子的剑一个比一个快,那位大师兄更是了得。”
舒家的人吁了一口气:
“得亏衡山派相助,否则我龙泉山庄如何能应对魔教。”
“是啊!”
……
……
石乱知泉咽,苔荒任径斜。
“哗哗哗”
晚间山泉顺山涧流过,再从山谷坠下,那动静压低了周围的虫鸣鸟叫。
“嘀嗒嘀嗒”
夜色下瞧不清楚,山涧破寨下的泉水忽而染血色,又一冲而淡,成了泉流养分。
“就三个,”冯巧云在破寨内找了两圈。
“我杀的那个临死前还在酣睡,想来是换岗的,”吕松峰又道,“可惜,只摸到几两碎银,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荣嗯了声,又沉声道,“先朝山下发信号。”
“动手!”
“好!”
吕松峰小心地朝山崖边走,点亮了一根火把。
万阳山正山脚的人朝看视线会被挡住,一直在远处盯着山头的衡山弟子反而能瞧见明显火光。
远处也亮起火把回应。
“师兄,他们回应了。”
“嗯。”
赵荣他们瞧见后,立刻摸着山路下山。
山下的大队人马也趁着夜色朝万阳山的两处连排茅草木屋摸去。
……
一处高大的茅草木屋内,蓝旗旗主殷大明正光着膀子呼噜大睡,微弱的烛光下,床头那把金丝九环大刀反射出缕缕光芒。
他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单薄,肩膀漏在外面。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异响。
殷大明与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睁开眼睛。
一个摸向九环大刀,另一个摸向一条鞭子。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烛光下,还能看到殷旗主背后有一条条鞭痕。
“什么动静?”
二人还有点晕乎。
“啊!”
隔壁一声凄厉惨嚎,着实叫他们睡意全消!
这是杀到门口了!
设在山山下的暗哨竟然都没有察觉!
“轰隆”一声巨响。
木门被踢开,两个持剑人直接杀了进来。
“找死!”
殷旗主可是个狠角色,作为杨莲亭派到饶州分舵的干将,怎能没有本事。
他只是差点功劳,论功夫能赶副香主。
怒吼声伴随着他挥动大刀的声音在木屋内乍响,床的女子没使鞭子,突然掏出一把飞针朝着闯进来的人直射。
一人挡刀,一人挡飞针。
叮叮当当好多声响起,两个用剑的极为狼狈,很快被逼了出去。
殷大明与使鞭女子跟着冲出,他一脸凶狠,想追去把人做掉。
只听那两人大喊:“在这!”
“这有两个魔教强贼!”
“好险,我差点被飞针射中!”
“在哪?!”
“好!交给我!”
“魔教旗主!师弟伱把握不住,师兄来把握。”
“……”
这些声音传入殷大明与那女子耳中,直叫他们摸不着头脑。
难道魔教旗主不该是凶名赫赫,叫小儿止啼吗?
怎么像是香饽饽。
没听说哪个门派的门人专挑强的打,这不是找死吗?
让殷大明更惊异的是,这些喊话的人真不是开玩笑。
“簌簌”
接连两道剑光从旁杀来,这些人用的全是快剑,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龙泉的衡山弟子。
不远处的紫旗驻地,也传来喊杀声。
殷大明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剑光!
第六道剑光又要过来时,只听前五道剑光中有人大喊。
“师姐,这大疤脸是我们的,你对付那个使暗器的恶女人。”
殷大明很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