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林朝阳收到了尼德兰德公司从美国邮寄来的美版《父亲》话剧剧本。
有现成的版原著和剧本参考,仍旧花了大半年才把剧本写出来,林朝阳对这种效率不敢恭维。
不过在看完剧本后,他还算比较满意,效率是低了点,但活儿还不错。
他早起给乔治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
现在的剧本肯定没办法最终定稿,因为在排练过程中还需要导演、编剧和演员们进行推敲、调整。
老美的舞台剧产业非常成熟,有了剧本,组建剧组和排练的周期基本不会超过3个月。
尼德兰德方面比较纠结的是《父亲》的排练和首演放在哪里比较好,纽约百老汇和伦敦西区是欧美国家的舞台剧重镇,尼德兰德公司在两地都经营着剧院。
如果单纯从观众对于话剧的喜好上来说,伦敦西区的氛围明显更好,百老汇是音乐剧的天下,
话剧一直处于弱势地位,但林朝阳的读者基础很明显是在美国更深厚。
同时尼德兰德也不敢保证,林朝阳在美国的读者基础就一定会转化成票房。
“我觉得可能在美国还是要好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林朝阳说“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林叔叔。”
1998年6月2日,国内文学界的目光再度汇聚于小六部口胡同的西院,两年一度的庄重文文学奖授奖仪式即将在这里举办。
评委会成员、获奖作家、往届获奖作家、出版机构代表、受邀出席的评论家、学者和记者们齐聚一堂,场面热闹非凡。
庄重文这位奖项的出资人早已于1993年去世,他去世后家族事业由长子庄绍绥接任,对庄重文文学奖的资助并未停下。
因为是奖项十周年的关系,庄绍绥也出席了这次授奖仪式。
早在数日前,庄重文文学奖的获奖名单就已经对外公布。
获奖作品分别为:短篇《鞋》(刘庆邦),中篇《年月日》(阎连科),长篇《尘埃落定》(阿来)。
颁奖前,庄绍绥作为奖项出资人致辞时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惊喜。
“.—家父在世时曾对我说过,他这辈子最自豪的有两件事。
一是创办了庄士集团,为社会、为国家做出了一点微末的贡献,
二便是晚年通过林生的关系资助了庄重文文学奖的成立,让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一下子有了登堂入室的资格。
庄重文文学奖创办十周年,不仅为我父亲,也为我们庄士集团带来了巨大的名声。
如今家父仙逝已有五载,又值奖项十周年,为表对中国文学事业的支持。
我决定,从本届开始,庄重文文学奖的奖金数额由原本的30万人民币提高为100万人民币.”
“轰”的一声,伴随着庄绍绥的话音落地,如同烧热的油锅被倒进了凉水,现场立刻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被庄绍绥的大手笔给震撼到了!
100万人民币!
当年庄重文文学奖刚创办的时候,30万的巨额奖金就曾在文学界掀起过一阵巨大的波澜。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30万奖金依旧是中国文学界评奖的奖金天花板,现在庄绍绥竟然又加码到了100万元。
这个奖金夸张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三位获奖作家平分奖金,到手的奖金也足够他们在燕京除东西城外买一处七八十平的房子了。
以后世的物价来计算,几乎是千万元级别的奖金。
沸腾、喧嚣的气氛持续了数十秒时间,直到林朝阳这个评委会主席出面宣布开始颁奖,大家才安静下来。
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百万奖金”给调动了起来,三位获奖者在接受颁奖时也充满了激动。
他们之前只是被通知了得奖,要过来领奖,可谁也没告诉他们奖金提升的事。
从30万到100万,奖金整整翻了三倍多,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把几个人都砸晕了。
实际上,不仅是这几个获奖者,包括文协在内的组织者们和评委会成员们现在也是晕乎乎的状态,大家压根就不知道奖金变化的事。
把奖金从30万元提高到100万元这件事是庄绍绥临时起意决定的,甚至还未来得及跟文协和评委会的负责人们通气。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早上跟林朝阳见面闲聊,听他跟评委之一的冯济才谈到了现在的稿酬增长速度不及物价涨幅的困境。
“庄先生,你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颁奖结束,林朝阳笑容可掬的对庄绍绥说道。
“林生客气了,我这么做也是为国内的文学事业尽一份心意而已。
实在的说,庄重文文学奖这些年光是对我们庄士集团起到的宣传效果,就价值亿万,我现在增加些奖金又算得了什么呢?”
庄绍绥的态度非常低调,说辞也极为诚恳,让周围的人心生好感。
不过他这次之所以会做出提高奖金的举动,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交好林朝阳。
他父亲在世时与林朝阳交情不错,但在父亲过世后双方的交往就淡了。
庄家的巅峰时期是在七十年代,这些年实际上一直是在慢慢的走下坡路,在香江的富豪圈层只能算是中等体量。
可林家就不一样了,这些年来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家族财富连续多年位居香江富豪榜前五名。
对于这样的老关系,庄绍绥自然是想维持住的,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得上。
为庄重文文学奖增加点奖金,既可以为庄氏扬名,又能赢得林朝阳的好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当天晚上的沙龙,阿来、刘庆邦等三位获奖者成了众多嘉宾羡慕、调侃的对象。
按照评奖规则,庄重文文学奖对短、中、长篇一视同仁,奖金向来是均分的。
百万奖金也意味着他们每人都可以分到33万余元,在人均工资不过五六百的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于华站在人群中心情有点郁闷,庄重文文学奖他也得过,可那时候的奖金还是10方元,要是晚两届得奖就好了。
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靠《活着》活着的快乐潦草小狗。
“以后的获奖者都有福了,这回庄重文文学奖又要出一次风头了!”于华感慨着对祝伟说。
第六届庄重文文学奖的授奖仪式落下惟幕,不出所有人预料,第二天授奖仪式就登上了国内各大媒体的版面。
百万奖金的事情也成了媒体们重点报道的内容,立刻在国内文化界引发了热议,让庄重文文学奖的名声再上了一个台阶。
又过了几天,一大早天空阴沉,云层密布,风吹到人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暴雨,保镖小朱忙着将院子里的遮阳伞收起来,他前脚进屋,后脚雨点就啪啪啪的落下来。
“这雨可真不小!”
陶母看着这雨有些犯愁,恭俭胡同的院子早两个月就装完了,放了这么长时间的味道,陶玉成前两天还在说今天要搬家,也不知道今天搬没搬。
她跟林朝阳正说着话,陶玉成撑着雨伞从外面走进来,身子湿了大半。
“这伞跟没打一样。”他抱怨了一句。
抖了抖伞,撑开晾在地上,他对陶母说:“得亏今天早上起得早,东西刚搬进恭俭胡同那边雨就下起来了。那边得收拾一两天,您先跟我爸等一等,回头接你们二老过去。”
他来小六部口,说是跟父母告知一声搬家的事,实则是为了逃避家务。
跟父母说了几句话,陶玉成坐在了靠窗的茶台边,悠哉的泡起了茶。
窗外雨势如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
将泡好的茶递给林朝阳一杯,陶玉成说:“今年的雨水有点多啊,才六月份,都下了几场雨了,越来越大,不能又跟91年那回一样吧?”
洪水不同于地震的突然,都是有迹可循的,今年燕京从4月下旬就开始下雨,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说不好啊!”
林朝阳的语气中带着些忧虑,他嘴上说着不确定,可心里却非常清楚,未来的3个月里国家和人民又将面对一次大自然带来的严峻考验。
两人边喝茶边闲聊,大雨下到中午转小,到傍晚才彻底停下,吃过晚饭后陶玉成才迈着悠闲的步伐准备离开。
“呦!小孙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走到院门口,陶玉成见到了度蜜月归来的小孙,小孙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说:“下午刚回燕京。”
“怎么也不好好歇两天?”
小孙憨厚的笑了笑,说这个蜜月度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是5月份结的婚,林朝阳没有出席婚礼,而是给他包了1万块钱的红包,又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带薪长假,叫他们小两口好好去外面度个蜜月。
所以今天小孙一回到燕京,立马就到小六部口胡同报到了。
跟陶玉成闲话两句,小孙来到内院正房。
关心了几句在外游玩的事,林朝阳叫他回家休息两天再回来上班,小孙这才离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国内媒体上关于南方暴雨的新闻越来越多,洞庭湖、鄱阳湖连降暴雨、大暴雨使得长江流量迅速增加。
受上游来水和潮汛共同影响,js省沿江潮位自6月下旬全线超过警戒水位,形势较91年那场的情况更为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