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可以瞬间跟上,补给完美。
而相应的,即便是顶尖大军,一旦拉长战线,抵达敌国之内厮杀,也是处于一种巨大的负面状态当中,会被不断削弱,孤军深入,从来都是极端冒险的战略。
但是,一旦成功,收益也是巨大。
只是若非是李观一及时赶回来。
若非李观一在西南得到了九黎神兵金铁,若非是有阵魁,若非是被姜素留下的伤势,终于恢复,那么宇文烈和贺若擒虎这一极端冒险的战略,也未必会失败。
就能为应国的大势和大计争取足够的时间。
麒麟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李观一回到中军大营之中,老司命神色颇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李观一,感觉到李观一身上气息隐隐有所变化。
宇文烈白虎大宗之法相被打崩,震碎。
就算是之后恢复,休养,再度凝聚出自身法相,仍旧还是白虎,那也不再是乱世杀伐之尊,不再是白虎大宗的位格,而是会滑落到和薛道勇一般的白虎状态。
老玄龟禁不住咧了咧嘴,呢喃道:“这,本来只是虚假的白虎大宗,却把真正的白虎大宗给干崩了,而且现在还在一点一点汇聚原本属于宇文烈的白虎大宗之气。”
“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虎大宗。”
“是宇文烈,还是一开始就是李观一?”
老司命却忍不住笑起来:“老朋友,你在说什么啊。”
玄龟看向老司命,老司命微叹一声,道:“白虎大宗,掀起乱世之火的凶神,那自然是,胜者才有资格是白虎大宗,执着于真假,有意义吗?”
老玄龟哑然,看老司命从容不迫,一副看穿万物的世外高人风姿,禁不住不爽,故意压着嗓子,道:“哟哟哟,还有意义嘛?”
“九色神鹿前辈,你能变成……”
老司命大怒,一脚把这玄龟踹翻过来。
钓鲸客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司危的什么阵法,竟然这么快就被破开了。”
老司命狂翻白眼:“你差不多点得了啊白毛就这十万大军,顶尖神将,你能拦住他兵锋军阵大势一刹,都能在阵道传承之上留下了名字,你可是拖了那么久。”
钓鲸客冷笑,看向慕容龙图:
“是那司危的阵法不行,可不是老子不成。”
“下次再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阵法。”
“不差?”
“你个老东西还真敢说。”
老司命咧了咧嘴,无视了这因为区区不差两个字就恼火起来的钓鲸客,李观一环顾周围,道:“大军修整,我且回天策府中,处理些事物。”
钓鲸客去帮薛神将修修补补。
李观一起身离去。
江南十八州州城之内,慕容世家当中,慕容秋水独自抚琴,琴音悠扬,走过慕容家门口的人都能够隐隐听得到,这些百姓知道慕容秋水乃是天策府秦武侯的婶娘,也是慕容龙图的孙女。
慕容秋水在这里,没有离去,自然而然能安众人之心。
慕容秋水抬眸远远看着天空,兵戈煞气如同黑云冲天,煞气涌动,刀剑的鸣啸声音,即便是在院里战场的这里都可以听得到,如天上雷霆不绝。
忽而,这争斗许久的声音消失了,代表着大军交锋的煞气层云也缓缓地散开来,慕容秋水的琴音一动,她看着天边层云,脸上终于还是出现了一丝丝担忧。
黑云压城城欲摧,可这刹那之间,黑云散尽,就代表着战场之上,已经出现了胜负,她刚刚已经看到了麒麟,知道李观一回来,但是却不知胜负如何。
却在此刻,远远看到了炽烈之火冲天而起,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大风声音,壮阔豪迈的大风之声,传遍江南十八州,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都打消了。
街道上的百姓,学堂中的学子夫子,家中的男子女子,老少,皆是怔住,然后发出了混合着呜咽,混合着高兴开心的声音,如同浪潮一样响彻着。
慕容秋水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已连续十余日,每日抚琴数个时辰的女子手掌方才停下,按着琴弦,恍惚之时,起身前去门前,想要去看看情况。
却是心神消耗太大,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下。
慕容秋水下意识伸出手,扶住旁边的什么东西稳住身子,一只手臂伸出,稳稳搀扶住了慕容秋水,慕容秋水微怔,听到了含笑的声音:“婶娘,很久不见我,也不用这样激动啊。”
“我都不好意思了。”
慕容秋水身躯一颤,转身去看,却见了一身青衫的李观一站在那里,身上染血,黑发用玉簪束起,腰间佩戴一柄剑,眉宇彻底张开。
自天启十一年秋天下大乱。
李观一安定江南之后,旋即前往西域,至如今,已经是快要两年的时间,在十几岁的时候,成长极快,李观一去的时候十六岁少年英气,归来已要十九岁,沉稳肃杀。
慕容秋水自小抚养李观一长大,如娘亲一般。
她从不曾和李观一分开这样长的时间,一时看着李观一,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笑着如同往日那样拍打李观一,本来想要直接轻劈下李观一的额头,可李观一已长得太高。
就只好轻轻拍在李观一的肩膀,戏谑笑道:
“长大了,胆子也变大了啊,秦武侯。”
“连你婶娘的玩笑也敢开了。”
“当真是找打。”
她轻轻拍打李观一的肩膀,就好像这两年的间隙并不存在,李观一伸出手把慕容秋水肩膀上落叶念去,微笑道:“待会儿回来,再和婶娘说说这两年的事情。”
“西域有好风景,也有好吃的,只是没有江南春风,也没有婶娘在。”
“所以江南才是我的家。”
慕容秋水噗呲笑出声来:“油嘴滑舌。”
“谁教你的?”
李观一笑道:“发自肺腑啊。”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风啸,文灵均,霄志等已在外等候,李观一和婶娘叙旧止住,起身往前。
文灵均等人齐齐行礼,道:“君侯。”
李观一嗯了一声,道:“将堪舆图,战报取来。”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丝毫的等待,又有天策府战将捧出东西,正是一套中原山纹将军甲胄,一套腰带玉环,江南特制的麒麟战袍。
束发金环兜鍪,脚下暗纹战靴。
将军披甲,但是李观一且只摘去身上青袍,内里是白衣,先披细环甲,再将重甲披挂披上,九黎神兵金铁则化作内甲流转。
慕容秋水摘下李观一的玉簪,亲自为他束发。
而在同时,霄志,风啸,文灵均讲述这一段时间的战报情况。
李观一迅速询问诸战线,兵力配置。
胸铠,臂甲,吞肩诸部甲胄皆披上,最后将那文武袖战袍披在身上,脚踏云纹,麒麟吞腰绯色战袍翻卷,方才的青衫剑客转眼之间,已经化作了气吞万里的江南秦武侯。
李观一抬手,九黎神兵金铁化作战戟。
但是他止住了金环束发,再上兜鍪的法子,只是仍旧拿起那一枚古朴朴素的簪子,亲自束发,于是在那勇烈之外,更有清俊神将之气。
“就这一枚玉簪就可以了。”
李观一握着慕容秋水的手轻轻用力握了握,笑了笑道:
“婶娘,且在这里稍等,我先去了。”
文灵均轻声道:“主公,欲要如何?”
李观一道:“令君,之后便知。”他握着兵器,大步走远,战袍翻卷如浪潮,甲胄肃杀,半个时辰,麒麟军各部修整,伤者退后,剩下的是能战,善战,敢战之士。
士气再振!
如同战斗的时候,收回拳头,蓄势之后的状态。
秦武侯骑乘麒麟,来到战场之上,点阅三军。
手中战戟举起。
“敌军侵我家国,伤我同袍,若任其来去,我等同袍之血如何,我等岂能甘休。”
“我当和你们同在。”
“我将会在汝等之前,若有豪勇之心者,可踏上前来,和我并肩而战。”
他手中的战戟指向前方,神色沉静,道
“三军,随我前去。”
李观一身边,白虎大宗的气魄前所未有的强烈,将宇文烈法相溃散之后的白虎气运吞没,越发磅礴,越发可怖,兵家煞气,以此身掀起乱世杀伐的凶神。
李观一轻声道:“寇可往,我亦可往。”
“反攻,应国!”
宇文烈,贺若擒虎聚拢残兵数万,仍旧还是败军,虽是败军,犹自不曾溃乱,行出五十里,秦武侯修整完毕,率大军赶上,一路不曾强攻,只如影随形。
等应国大军精神徐缓下来的时候,便趁夜色,亲自强攻,率领精锐强横者,数次冲入应国大军之中,而后趁着神将汇聚之前撤退。
贺若擒虎等不能拦。
如此数次。
却又只攻前路,两侧的防御却极为疏松。
渐渐的,有兵士从两侧溃败遁逃者,麒麟军不管不顾,任由他们离开,于是如同沙丘崩塌,溃逃者越来越多,一开始是一人两人,后来便是百十人齐齐奔逃。
人心如此。
于是,即便是名将率领的大军也溃败。
在这种不疾不徐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压下的巨大压迫之下。
应国大军,从败军成为溃军。
而三军溃败,就再也回天无力了,李观一的军势和大战风格,已开始针对人心,堂堂皇皇,慨然有名将之气。
战略交锋,一次失败就是连续的劣势。
溃军狼藉退往应国边疆,而麒麟军死死咬住,只在后方十余里压阵,就几乎是撵着这些顺势冲入应国之内,边关守将,不能拦截,麒麟军顺势冲入了应国之内,气势如虹。
两年前在中州游猎之时,拦住李观一几十天的那座应国边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被麒麟军拿在手中了在那边防之中,麒麟旌旗烈烈,秦武侯骑着麒麟,行过城池中央的道路。
百姓,应国人看着那穿着战袍,天日之表的战将,恐惧震慑于其威仪,而李观一看着天空,自语道:
“世人,小看我啊。”
“即便说是彼此为敌,却一直抱有你们是年长豪雄,看我如晚辈之心,如今我已回来了。”
“姜万象,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如今,攻守易型了。”
应国军溃败为乱军,边防为麒麟军所趁。
秦武侯兵锋如刀。
反攻应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