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杀张子雍的战场之上,局面仍是对峙,隐隐沉重肃杀。
李观一早就疲惫不堪,只是握着赤霄剑,以此剑支撑自身在此,然后平和注视着眼前的几位宫主,并不怂了气势,与此同时,青铜鼎正在以一种堪称疯狂的效率吞吐气机。
江湖五大传说之一兵解!
同时具备了——兵阵蹂躏,武者厮杀,剑狂剑意,术士破去不死身,司命封了一条手臂,赤霄剑神兵刺破龙元这一切情况下,还是张子雍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心。
张子雍没有选择瞬间暴起,然后抛下武道传说的尊严转头就跑,这才将其斩杀。
当然,屈载事,西门恒荣,亦有武者的傲骨,理论上传说不会屈辱求活,但是张子雍不然,李观一总觉得他可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李观一可以感知得到——就算张子雍没有最后那一下按着剑刺入他自己体内,赤霄剑吞吐的气焰也会将其彻底诛杀了。
只是张子雍最后的,被执念消磨地只剩下了一口的傲气,要他不肯死在公羊素王等人的剑下,而是要死在自裁,死在八百年第一神剑赤霄锋芒之中。
不过,正是因为凑齐了这所有要素。
再加上学宫四大宫主最后联手的丧葬一条龙服务。
这位顶格的武者,三百年江湖传说,一身功体近乎于等同于被细细地切成了臊子,元气归于天地之间,绝大部分都涌动着进入了这一方天地,化作了洞天福地一般的状态。
但是剩下一小部分,就等同于无主的精纯元气。
涌动着,流转着,打着旋儿,几乎是倒灌一般地落入了李观一的青铜鼎之内,在大半个月之前,那时候李观一才和姜万象定下了约定,与凌平洋等麒麟军分开两路而行,顺着江河而下。
遇到了鼎盛状态的张子雍,被剑狂劈开一臂。
司命老爷子捡起来就跑。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极为艰难才从无漏之躯的张子雍身上汲取了那么一丢丢的玉液。
而就这样一点点玉液,就已经把李观一的体魄推升到了,能够以伤换伤,硬拼宗师西门恒荣的级别,虽然打不赢,但是癫狂之下的西门恒荣,只知以内力硬拼,却也没法过了李观一。
而现在,这玉液已不再是一滴一滴汇聚。
流入?不!
这是在疯狂倒灌!
简直和泄洪一样。
青铜鼎就好像是被饿了八辈子似的。
自从跟了李观一,从不曾吃过这样好的。
往后大概率也吃不得这样好的。
此刻几乎恨不得飞入天地之间,不断汲取这纯粹而浩瀚的元气,碧青色的玉液在其中流转飞腾,隐隐然散发出一股极为强横的生机。
哪怕还不曾开始炼化,就只是玉液飞入青铜鼎的余波,都让李观一那多有暗伤的身躯开始了迅速的恢复,而在外面看来,就是这少年人坐在废墟之中,天地万物元气充盈,面前是顶尖的高手,却是从容不迫。
公羊素王微笑道:“赤霄剑主?”
“未曾想到,还能够见到这个传说之中的称呼。”
李观一回答道:“伤势过重,前辈请恕晚辈不能起身相迎。”
然后第二句话就是询问:“张子雍真的死了吗?”
公羊素王道:“是死了,死的很透。”
“但是毕竟是姬乘风。”公羊素王声音微顿,复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他已明言自己的名号,想来是不想要让那位皇太孙的名望受到影响,既是张子雍,就不能以常理判断。”
“你在之前,可曾见过有人的武功练到生机如此?”
“武道传说寿数绵长,但是也不是没有止尽,姜素武功超绝,走出了前人不曾走过的道路,武道传说,寿数百年,却已垂垂老矣将死。”
“剑狂两百年已至于寿数极限。”
“司命老前辈,三百多岁,也是垂老如此。”
“可是张子雍活了三百多岁,看上去三十岁一般的,根本没有半点衰老趋势,我等总觉得,若是不制止他,或许他可以如同太古赤龙一般,八千年寿不死不灭。”
“应国的蜚心,被杀死八百年后还在跳动。”
“张子雍,武道传说,不能不谨慎。”
“必须要杀到极限才行。”公羊素王指着那一个匣子,道:“之后,要将此镇压在学宫儒门古道之下,由我和麒麟,代代相守,以学宫之力将其镇杀。”
公羊素王袖袍一扫,落在地上的秋水剑飞入他手中,这柄玄兵之中顶尖的存在,本身剑身应是如同一泓秋水,清净无暇,此刻却染上了点点鲜血痕迹,隐隐变化。
老儒生的手掌抚过剑身,道:“秋水无痕之剑。”
“是慕容秋水出生的时候,慕容龙图亲自铸造。”
“锋锐,坚硬,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性了。”
“但是就连张子雍的手臂都可以被切斩进去,自是厉害,收好吧。”他手指一弹,秋水剑重新飞入了李观一腰间的剑鞘之中,鸣啸不已。
“此剑沾染不死之血,未来未必不可能成就神兵。”
赤霄剑轮转过来,剑鸣清丽。
然后大怒。
不断戳着秋水剑。
公羊素王道:“张子雍不愿意死在我等的手中,用赤霄剑自裁了,虽说是自裁,但是实际上最后夺取他性命的,是剑狂留下的雄浑剑意。”
“那老东西未曾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做不到这样。”
“嘿,还真让他走通了,可惜,这一步路,我想要走,却又不敢走。”
公羊素王坦然道:“前方万丈绝壁,有路,无门而入。”
“为之奈何?”
在这个时候,墨家巨子,佛门活佛,素月真人都散开,勘定周围元气,以免张子雍做出什么后手,宇文烈则是注视着李观一,没有多说什么,下令虎蛮骑兵收整。
公羊素王有时间和李观一闲谈,这老儒生温和道:
“九十七把玄兵纵横让他得到了天下第一宗师的威风,却也限制住了他,那时候的他和我相差仿佛,我和他争斗三次,他未曾闯入,我未曾胜他。”
“而今单打独斗,怕再难以接得下他的剑招。”“我很想要调动儒门古道的气势和他争斗。”
“但是儒家的底蕴不是为了个人而厮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