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这样一个奸相,做的一定很简单。”
“但是走上这个位置来,才知道,你这一条路,也不好走啊,哈哈哈哈,人心如海底深渊,钱财只投石问路,欲望之说,犹如饕餮,永无止境。”
“老夫压制世家,官员,却也被他们架住了。”
“自古权臣,皆不得好死!”
“是因为人心皆不同,时聚时变。”
“你死了,我却不会,等待十年吧,就看那孩子会不会回来,通缉令虽然下发,但是老夫已将这效力压制于最低,只是,这乱世江湖,渴望麒麟之辈太多。”
“天下纷乱,欲杀太平公之子求大名的武夫更如过江之鲫。”
“未来的路,终归是要他自己闯出去。”
“不过,澹台宪明。”
“你明明知道,老夫薛家的家规,不准从政,可最后你走之后,摆在老夫面前的,竟然是顺着你的道路走下去。”
“当真老奸巨猾。”
“若是你现在活过来的话……”
薛道勇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一场雨夜里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还是嘴巴比铁硬,吃馒头狼吞虎咽差点被噎死却还放言,未来放他一命的书生。
乱世的猛虎微笑道:
“老子一定把你再打死一遍!”
“但是现在,你已经死了。”
“临了,就敬你一杯酒,百年恩怨,我一定到死的时候都念叨着,大骂你个老狗,但是……”
薛道勇转身,看着这天下,道:
“我们若是,都活在太平盛世。”
“多好。”
老人把手中酒洒落,转身离开,踱步走远,终此一生,再也不曾回来这里,他走远,踏入皇宫之中,有司礼太监宣名号的声音远远传出来,就在这威严华丽的陈国皇宫中,远远传出。
“宣,内阁大学士,中书令,丞相,御赐紫金鱼袋。”
“薛国公,薛道勇入朝!”
“剑履上殿!”
“入朝不拜!”
“免跪!”
“开府仪同三司!”
薛道勇渐行渐远,脚步不曾迟缓。
我们,都有我们自己要走的道路,都有自己要奔赴的战场。
一只鸟振翅,从陈国的皇宫飞远了,应国的太子和突厥的七王大笑着,如同相见恨晚,他们的车舆一起离开陈国,驶向了那雄霸中原的应国,彼此的韬略即将碰撞。
李昭文随着一起去了。
宇文烈在想着太子的王道,二殿下的霸道,到底谁会更为符合这个时代的应国,而陷入了沉思的宇文烈不曾注意到,在后面微笑着打量着两位皇子,眉心一点金红色竖痕的李昭文。
陈承弼踏向江湖,陈清焰回到薛家。
自陈国的车舆即将要抵达西域,铁勒最后的可汗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自己的部族,然后去和自己族中的长老们相谈,于是在第三天,一支古朴的旗帜重新竖立在了西域。
黄金弯刀骑兵】!
天下轻骑兵的王者,踏破了历史的黄昏,再度来到这个时代。
只是这样古老的旗帜,终究只是掀起了一阵不大的波涛。
而在同时,摄政王的兵锋也重新抵达了原本属于吐谷浑的三百里区域,老迈的狼王带着自己的儿子,冰冷俯瞰着这辽阔的天下,一只飞鹰从他们的肩膀上掠过了。
后世的史学家们谈论起这一次的陈国大祭,总是觉得那历史上记录的东西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巧合,这个时代如同漆黑的云气笼罩了整个天下,而英雄们,年老的和年少的英雄们如同星辰一般汇聚在一起。
他们短暂的聚合,然后重新奔赴不同的方向。
这一次死去了许多的人,但是那些在后世绽放灿烂光芒的英雄们竟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而存活了下来,简直如同有天命一般,这里仿佛一片星空,分散出一道一道的流光,似乎要把整个黑夜都照亮。
但是无论如何,无可否认,这一次的大祭成为了整个天下的转折,原本是将西域作为餐桌上菜肴的大祭,仿佛成为了陈国这个巨人最后的辉煌,一个个灿烂的名字成为它死前的注脚。
局势变化了,原本支撑着乱世的制衡化作了一强多弱。
应国老迈的大帝提起了他的剑,和他麾下最强的神将,将目光看向了这个天下,年老的英雄们奔赴他们最后的战场,而年轻的英杰也开始一一展露獠牙。
……
当当当——!
敲击铜锣的声音清澈,将所有人都吸引过去了,这里是陈国的一处关隘,想要离开这里前往另一个方向的所有人都必须从这里走过去,说书人在说着大祭的热闹。
说什么王侯将相,说什么才子佳人,说天下纷争,说英雄年老犹有烈气,说那岳鹏武大鹏展翅,说澹台宪明奸臣被斩,首级头颅都在地上翻滚,说的众人都失神,只是叫好。
一个少年伸出手放下了几枚铜板。
“老板,结账。”
他买了三个肉包子,他有一个新买来的牛拉着的牛车,车上放着许许多多的稻草,他坐在稻草上,肩膀上趴着一只长毛猫儿,大口吃着肉包子,牛车慢慢往前走。
城墙上贴着这样那样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