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冉没说什么,抬起夹着烟的手,在赵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赵锋和身后的几个小弟,同时叫道:
“冰哥……”
谢冰冉始终一言不发,又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陈大海扭着头,看着不远处的谢冰冉,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冰哥,好帅啊……”
许晨看着谢冰冉的背影,低声言语了一句:
“她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陈大海愣了愣,低声道:
“对哦!你跟冰哥是一个初中的……她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许晨没有回应陈大海,端起桌上的豆浆喝了一大口。
一些更早年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
初中一年级,在那所破破烂烂的乡镇中学,许晨第一次见到了谢冰冉。
那时的她,远没有现在的“高大威武”,是个怯懦文静的女生,甚至有些瘦小。
初一下学期,许晨和谢冰冉成了同桌。
许晨发现,这个文静内向、漂亮但朴素的女孩子,天天穿一件旧旧的校服,经常中午只啃一个干馒头,连咸菜都没有。
后来便听说,谢冰冉家境贫寒,读初中都要靠助学金。
从那之后,身为班长的许晨,便有意无意的,对谢冰冉多加照顾。
许晨零花钱比较多,中午会刻意多买些吃的,以“自己吃不下”为名,硬塞给谢冰冉。
也会把自己用过的文具,分给这个可怜兮兮的同桌。
那时的谢冰冉瘦小内向,偶尔会被坏女生找茬,身为班长的许晨,也帮她出头了好几次。
冰山一样的内向小女生,也终于把许晨当成了唯一的朋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许晨这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谢冰冉的父亲常年不回家,母亲则早就改嫁一走了之。
她跟着年迈的乡下奶奶,生计都算艰难……
小姑娘可能从未被认真照顾过,对满是善意的许晨,生出了莫名的依赖。
初二时,她向许晨“告白”了。
“喜欢”这个词从谢冰冉口中说出时,许晨倒是被吓了一跳。
他对谢冰冉,确实没有动过任何歪心思。
当时两人年纪都很小,许晨以“专心考高中,不能早恋”的理由,直接冰冷拒绝了,并开始刻意疏远。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谢冰冉口中的“喜欢”,或许未必是那层意思。
而许晨,也可以拒绝的更加委婉一些。
之后又碰上调座位,两人便分开了。
似乎是某种尴尬的默契,自此之后两人便渐渐疏远,没有了沟通和交集。
而谢冰冉“黑化”成大姐大,也是在这之后不久。
她常年不回家的父亲,在外面犯了事后被抓,当时还上过本地新闻。
在那个年代的乡镇初中,一个“劳改犯的孩子”,不可避免的,遭受了一些议论甚至欺侮……
某个燥热难耐的夏日午后,无来由下起了一场暴雨。
操场的尘土,被密集的雨滴压制。
放线菌弥散出的土腥味,被禁锢在操场的院墙地界。
瘦弱的少女握起了拳头,第一次直面了倾轧者,也第一次对抗了自己的命运。
当瘦小沉默的谢冰冉浑身被淋透,脸上挂着伤,众目睽睽下走回教室时……
鸦雀无声。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也像一只狩猎归来的猛禽。
那一日。
文静内向的谢冰冉,消失不见。
生猛义气的冰哥,则开始有了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