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苏卿怡用木棍戳了戳他的肩膀,见没有反应,苏卿怡试探地摸了摸他的大动脉。
还活着。
苏卿怡当即捞起袖子,开始给地上那人做心肺复苏,她虽然在网上看过方法,但从来没有实操过,凭借着记忆中的手法,苏卿怡开始在他胸口上按压。
只不过节奏紊乱,并没有什么作用。
“好像网上说过,最炫民族风的节奏很适合做心肺复苏。”
于是苏卿怡在心中默默哼唱,但是随着按压时间越来越长,苏卿怡大汗淋漓,几乎没了力气,她干脆放声唱了出来。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这首歌果然有效,男子咳了几声后,微微睁开了双眼。
苏卿怡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汗水。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累死了……”
男子撑起身子,对着苏卿怡拜了又拜,头在地上磕了又磕。
“多谢恩人相救!大恩大德,我武安明此生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别感谢了,快起来,别等会磕头磕晕过去了,我可没力气再给你心肺复苏了。”
武安明还有些虚弱,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苏卿怡,双手向前作揖问道:“不知姑娘哪里人氏,家住何处,姑娘莫要误会,小生只是想略备薄礼,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苏卿怡上下打量着武安明的衣着,绫罗绸缎,是个富贵人家,从面相上看,武安明还算老实,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副皮囊下穿着颗怎样的心,若是像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样,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此外,就算武安明是个正人君子,但这泼天的富贵苏卿怡还是接不住啊!她在这里哪有家啊!武安明上去哪里找门啊!
见苏卿怡面露难色,武安明再一次俯低身子。
“姑娘有所戒备也是情有可原,若你信得过安明,不如跟我回家,我让娘亲爹爹为你大摆筵席,重重感谢!”
这倒是个好主意,跟他回家总比在街上做个无头苍蝇乱窜得好,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算是入了魔窟,也好过在街头饿死强,苏卿怡将武安明扶起来。
“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我自小流浪,不知家在何处,就连家人我也从未见过。”
“那就跟我回家吧!我娘亲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善人,她一定会收留你的!”
武安明激动地说着,苏卿怡抬手擦了擦没有的眼泪,她暗中观察着武安明的神情,那份天真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那真是多谢公子了。”
“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苏卿怡。”
“苏卿怡,好名字,我喜欢。”
两人并肩行走在夜里,苏卿怡突然发问。
“刚才那群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武安明停下脚步。
“他是当朝最年轻的大将军宋瑜钦,虽然年少有为,但却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魔鬼!只因为我的商队在途中冲撞了他的队伍,就……就成了这般下场。”武安明哽咽着抹去眼角的泪水,“只可惜我的书童,他同我一起长大,若不是他掩护我,将我从后门送出来,恐怕我也……”
苏卿怡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哭了不哭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在你并无大碍,你的书童在天上看着应该也会欣慰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你说是吧。”
武安明呜咽着点头,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半头的小女孩,伸手摸着她的头。
“你小小年纪,居然这般通透,真是难得。”
小小年纪?
苏卿怡别开武安明的手,欲言又止,心中不停咕咕:“你才小小年纪呢!你姐姐我都能当你阿姨了,我只是表面看上去没那么成熟好吧,你姐姐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还摸我头,我头是你能摸的吗?真是没大没小。”
“在发什么呆呢,快走吧。”
苏卿怡回过神。
“哦。”
他们从晚上一直走到天亮,终于到了地方,苏卿怡累得一句话都没力气说,武安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趴在门上,不断叫门。
“怎么大早的,谁这么猴急!”
管家将门打开,一见武安明,态度立马转变,从刚才的不耐烦变得毕恭毕敬。
“少爷!哎哟少爷!是您啊!我以为是外面的叫花子呢!您这是怎么了呀!哎哟我的老天爷嘞,你怎么蓬头垢面的!商队呢?快快快!快进来!我这就去通报老夫人!”
武安明受不了这般聒噪,紧皱着眉头让管家噤声,他抬脚进了武家,苏卿怡紧随其后,但她还没迈进去,就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哪儿来的乞丐!滚一边去!”
苏卿怡看着身上的衣服,这不是之前那一身啊,她还以为是她记错了呢,这布料虽然粗糙,但也算不上是乞丐吧,她瞪着管家,“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废土风啊!”只是苏卿怡没将这话说出口。
武安明见苏卿怡被阻拦在外,后撤回去推开管家,一把牵起苏卿怡的手。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对她客气些!要是被我发现有谁怠慢了她,我绝不轻饶!”
管事吃瘪后一脸不悦,但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对着苏卿怡道歉。
武家大得离谱,武安明带着苏卿怡一连穿过四道门才到正堂,武安明的爹娘收到管家的禀报,早早坐在堂上等候。
“爹!娘!孩儿不孝!您指派给我的一车商队他们……他们都没了!”
武颂面不改色,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过多的安慰,一旁的张夫人倒是心疼不已,眼中含泪,一直让武安明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你在外几月,也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商队没了还能再组,但要是你没了,为娘……为娘可如何是好呀。”
武安明又看了看武颂。
“起来吧,昨日夜里官差秘密让人送信来报,这件事我已知晓了,我早上命人去给商队受难的家人送去抚恤金,这次的亏损可不小啊。”
武安明更加愧疚,埋着头不肯起来。
“这位是?”
张夫人从苏卿怡一进来眼光就不断往她身上扫,武颂也不例外,只是没来得及开口问,武安明听到询问,立马起身将苏卿怡带到堂中介绍。
“这位是苏卿怡,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我早就葬身荒野了,爹娘,她自小没了依靠,居无定所,我们武家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户,若是将她留在府中,好生招待,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呀!正好我院子里缺一个扫洒的丫鬟,不如母亲就应允我将她收入门下吧。”
武颂捋着胡子,张夫人见武安明劫后余生,不忍心让他再受打击,也就勉强答应。
“只不过。”
还没等苏卿怡道谢,张夫人就来了一个but,苏卿怡心中忐忑,该不会是有变数吧,武安明上前问道:“母亲还有何犹豫?”
“让人带她去沐浴更衣,武家的人可不能这样污秽不堪。”张夫人指着苏卿怡,“你洗完之后到我院子里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武安明想替苏卿怡推辞,但张夫人态度强硬。
“不必多说,安明你路上奔波,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母亲!”
“下去吧。”
苏卿怡被张夫人身后的婢女小翠带走,沐浴完后,小翠给她苏卿怡换上了一套新衣裳,尺寸刚好合适,样式和小翠的别无二致,苏卿怡被带到红霜阁,张夫人正坐在院子中品茶。
“来了?坐吧。”
苏卿怡想也没想,直接坐下,屁股刚落地,小翠立马咳嗽一声,她嫌弃地看着苏卿怡,心想这小孩到底是外面来的野丫头,一点谦让礼法都不懂。苏卿怡望着小翠,同样一脸嫌弃,这人咳嗽怎么都不捂一下嘴,病毒传染过来怎么办。张夫人朝小翠摆手说道:“无妨,她是安明的救命恩人,按礼数,我确实应该为她奉一杯茶。”
茶递在面前,苏卿怡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挡在面前,微微品了一口,是好茶,只不过水差了些,要是用泉水就更清甜了。
张夫人一直观察着苏卿怡的一举一动。
“你对安明说,你自幼无父无母,从小流浪街头,但看你喝茶的姿势,不像是一个乞丐该会的,这里没有别人,说吧,你靠近安明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苏卿怡因为喜欢喝茶,专门在外面报班学品茶,这一套都是当初学的,现在虽然不是原来那具身体,但是动作都刻在脑海中,毕竟学这些花了不少钱呢,当然要记牢!只不过现在应该怎样向张夫人解释呢?仙人托梦?还是曾经的名流落魄?这些好像都不现实。
“夫人问你话呢!在想什么呢!”
小翠在一旁厉声喝斥,苏卿怡支支吾吾。
“这些都是……都是……都是我在模仿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之前在街头要饭,路过茶馆,每每看到有教养的小姐们,我就忍不住躲在外面偷学,尽管我身份低贱,但想着不能太过粗鄙污了别人的眼睛,夫人,方才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您指正!”
这一套说辞还算过得去,张夫人看上去已然信服,她端起她面前的茶盏为苏卿怡示范了一遍,尽管动作差不多,但张夫人身上多出的那股大家闺秀的气场,是苏卿怡怎么都学不会的。
你要问为什么,嘿嘿,因为苏卿怡穷。
“我们家安明不是随便的人,他身边的人都是由我这个当娘的亲自挑选的,说不上人人端庄,但也称得上是懂礼知法。”
“弄得我是个随便的人一样,谁还不是个有妈疼的孩子啊,真是的,要不是我救了你们家宝贝儿子,估摸着点儿,武家现在都开始摆席了。”
苏卿怡撅着嘴,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反驳,张夫人看出苏卿怡不满,也不理会,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着。
“如今他这么迫切想要你进他院子伺候,背后的想法我懂,你也自知身份低贱,按理说一个乞丐是没有资格进我们武家的,你能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我看在你品行端正,容貌还算看得过去,也就留你下来,至于到安明身边伺候……想都别想!”
说罢张夫人一甩袖子,起身径直走向房间,边走边吩咐小翠。
“带她去洗衣房,让她从最低等的女婢做起,也好学学规矩。”
什么?洗衣服?不是!你至少先给顿饭吃啊!从最低等的女婢做起,这和乞丐又有什么差别啊!
“苍天啊!你这是让我换个地方做牛马吗?你真的好狠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