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上啊……’
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此时甚至不敢行以教礼。那些人所要的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工厂,还有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虔诚。那些领班的工头在见到他们的筹码之后就转变了信仰,但他却不敢那么做——
那是邪神。
在看到摆放在地下的那一尊邪异的木质雕像时,他就做出了这种判断。他此时甚至回忆不起来那雕像具体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它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明显区别于树木真实纹路的、如同锁链和刑具的花纹……
“嘶……”头脑又一次传来刺痛,他嘴角不由扯出弧度。在他前面的领队回过头来,那个平日里总是摆出和蔼面容的人此时却毫不掩饰眼中的凶厉神色:
“纳维尔?你怎么样?”
虽然嘴上还是和蔼的,但是他伸出来的可不是搀扶的手,而是锐利的刀。
“我?我非常的好……”握在纳维尔手里的刀也同样伸出去,刀面贴上领队的腰腹,在后面传来的煤油灯光中闪出白色的反光,“快走吧,咱们还有一班岗要巡逻呢……”
领队的刀收了回去。纳维尔也把刀插回腰带里。说是刀,其实就是给厂子里造出来的铁片子开了刃再安个柄——即使在他们中,也没人相信凭借这种东西就可以挡住那个怪物,现在拿着它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晚上会紧张到不停渗手汗的原因。夜间巡逻对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但是在明知道有个怪物且自己的领队很有可能已经信了邪神的情况下巡逻,还真的是头一回。
他看过那个怪物下手时候的样子。第一具尸体还算完好,它只给那个可怜人在脖子上开了个洞——在他们找到那人时,他甚至还活着,还有呼吸。
导致他死亡的是一个工头暴力的侦查,让一片被安置在他脖子里的铁片偏移了位置。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那个怪物的故意手法,因为下一具尸体所表现的就不是这种奇怪的优雅,反而是一种极度的血腥:
开膛破肚。
那个死人体内的东西被扯出来,摆成一副奇怪的图腾一样的东西。以纳维尔的浅薄知识根本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他却本能地感觉那个东西恐怕是和他所目睹的邪神雕像同出一源……
他默默巡视四周,身后的人们多数都和他一样潜藏着某种畏惧,只有少数人,少数即使在变化之前工头们也看重的人,眼中闪烁的是和工头们一样泯灭人性的凶厉神色。
纳维尔把目光收回来。在这种时候,走神是危险的。越发凶暴的工头可不会像之前一样温和,有时候这种错误就足够那些工头发飙甚至杀人——今天,就在流水线上,一个工人就死在这种错误上。
他把脑海中有关这些东西的思考都清理出去。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只想活着。好好活着。他不想被那个怪物像是掏出娃娃里的棉絮一样掏出血肉,也不想被工头以一个随随便便的原因杀掉。他只想活。
而,为了活着,他可以做任何事,可以放弃掉任何东西。
在纳维尔看不见的地方,淡淡的木质逐渐在他身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