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陈三啊!”
老包下意识想要关上门,随即又停住,脸上的皱纹展开说道。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有心情来我这?”
陈三癞子眨巴眨巴眼睛,上下打量一阵老包,脸上挤出笑容说道:“听说老包你现在可发达了,儿子可出息了,秦老爷还专门给了独一份的赏钱。”
“瞧你说的,都是大家伙们帮衬的好,仅仅是得了些夸奖,算不得啥。”
有人夸自己儿子,老包的笑容就止不住,连忙将陈三癞子请进来。
陈三癞子从门外走到里屋,一进门就开始四处打量,看得老包没了底气,他知道对方今天定是来要账的,不然年三十谁这么没眼力见拜访。
当即有些踟蹰,搓了搓手,弯着腰说道:“陈三啊,你知道的我这回亏空得一塌糊涂,就算是府里给了赏钱,
我跟国维合计也只有个二十多块,这过年的.......”
陈三癞子脚步顿了顿,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包。
白天听说包有田儿子拜了大人物,秦老爷对他也是刮目相看,叫一句贤侄。
陈三癞子就过来打打秋风,可现在看起来这老包还是像从前一样啊?
他当即不乐意了,自便坐到藤椅上,从鼻子里面出气说道:“你可别开玩笑,大家年关都紧,不止你一家,上次那笔钱按日子也差不多了。”
“这......这......”
老包的手指头都拧在一起,屁股则像是坐在了火炉上面,不停地左右挪动,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外面的爆竹又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等爆竹声停了,陈三癞子不耐烦地将腿一叠,脸上的皮肉一动不动,并将声调提了两分说道:“怎么样?请你帮帮忙,早起了清这件事,我还有许多地方要走哩。”
“我实在是...”
老包搓了搓手十分为难,重复着这句话。
他倒不是故意不还,只是原先包国维学费的五十块都是各方借的,自己手头已没有了闲钱。
今天府里秦老爷给自己发了十二块,将丁大娘的十块钱给了包国维,总计也才二十二块钱。
“陈三呐,这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实在是有些高了,你看我这拿到手18块,现在就得还26块钱,实在是没法子凑齐。”
老包试探性地继续说道:“能否先还一点。”
“不行不行,说好的二十六就是二十六,大家客客气气的,别年三十闹到警察局去,没有意思。”
陈三癞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冷哼了声说道:“我们素来不熟,是戴老七给你作保才借你钱的,说定的事哪有改的道理。”
老包嘴巴里面嗫嚅着,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个时候厨房里面的饺子正在咕咚咕咚的作响,显然快要熟了。
“老爹啊!”
听到动静的包国维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屋内的情形,皱起了眉头。
“诶国维,你读书去罢,我能解决,我能解决。”
老包见到包国维,立即起身笑着说道。
“嘿,这一身洋装可真精神啊!”陈三癞子立即来了精神,上去对着包国维左看右看。
包国维一把推开他,对着后面的老爹说道。
“老爹,你去把那白布包取来。”
“白布包?”
老包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白布包,去打开看看。”
“这......”老包看了一眼陈三癞子。
后者听到有钱,刚刚被包国维推一把也不恼了,脸上又僵硬地挤出笑容,对老包说道。
“这不是有吗?去罢,去罢。”
陈三癞子不容分说,推着老包往前走,这会儿又像个好兄弟。
老包到了自己的床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夹层里找到了那个白布包。
入手就有些奇怪,原先里面只有几个大洋的,这是老包留着过年应急用的,可怎么变成纸了?
当下老包就猜到了七七八八,手有些颤颤巍巍地打开包裹,打眼一看。
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崭崭新新的五十元大钞,还散发着纸香咧。
老包手差点都抓不住钱了,还是强行稳住,对着外面喊道:“国维...这...这...”
“拿了钱,快点滚,大过年的不让人清净。”
传来包国维不耐烦的声音,显然是对陈三癞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