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处绕湖而建的小别墅处下了车,他整个人都傻了。
纯白的花瓣,从敞亮的正门处泼洒,两侧随处可见点起来的蜡烛和花圈,摇曳着的灯火在昏暗的夜色中连成一片,如茵的草地上摆放着无数个小圆桌,上面摆放着一道又一道的挽联。
那严肃而沉默的氛围,几乎从他踏进草地的第一步就扑面而来。
没有人说话,旁边站着的一堆中年人低头默哀,没有任何人抬眼去看来到的宾客。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但身上都有一抹醒目的白。
他跟着江正峰一路往前走,忍不住打量着四周,模模糊糊看见每一道挽联上都留了姓名。
走到正厅,在被簇拥着的巨大白色花坛中央,放了一张老人的照片。
他慈祥的盯着前方,身体微掬,沧桑的老脸上满是皱纹。
“江叔,您来了。”
门口处,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眼角挂着泪痕,他看见江正峰忙低头问好,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悲痛。
看样子,应该是逝去之人的血亲。
“晚了一些,好在没有太晚。”
“那您先进去。”
“嗯……节哀。”
江正峰迈开脚步,同时跟陈源有非常微妙的距离,在走廊中。
“逝去的人是我老师,享誉国内外的金融学大教授,我在他身边呆了好几年……”他默默开口,“外面写的挽联,相信你也看到了,全是学生留下的。”
“看到了。”陈源莫名觉得心情很沉重。
“他一辈子教了无数学生,出过好几本书,经历很传奇,最后却选择在岚京养老……小源,世界上几乎不存在跟你没有关系却对你好的人,我一直这么觉得,但我的老师却对我很好。”
江正峰脸颊上难得涌出一抹悲伤。
“爸……”
“我之所以带你来,是因为当初找你的下落,老师也帮了很大的忙,没有他我到现在都有可能见不到你……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七岁就没了父亲,待会上香的时候……你叫他一声爷爷吧。”
陈源怔住,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过往。
他虽然从没见过这个老人,但内心莫名多了几分哀伤。
尤其是江正峰那一句“我七岁就没了父亲”,更让他忽的心情沉重起来。
陈源扭头看着亲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江正峰。
过了走廊。
眼前,黑压压一片人,沉默的站着。
最中间有椭圆形的白色花坛,呈着一架棺木,而一堆男女老少在旁边跪着。
低低的哀泣声,流转着。
陈源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一声古怪的叫声响起,听起来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江正峰携子江源到!”
随后,一排排的目光聚集过来,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一瞬间,那些目光汇聚的压力,让陈源动作一僵。
那些跪着的男女老少也一同扭转过头来,只不过头并未抬,而是低头跪伏,在最右侧站着的一个老人过来递上一束花。
江正峰和陈源接过花,默默走上前去放下。
膝盖也落了地。
围观的众人愕然,他们从未听说过江正峰还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