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箫满布内力,又好似全无内力,似有力若无力,正是这一招要义之所在。
杖、箫相接,段延庆杖上所附劲力汹涌而来,曲归铁箫却全无抵抗,任其施为。
壅之则止,决之则流,听从人意,不与人争,水性如是,若水剑亦如是。
道德经云:“夫唯不争,故无尤。”
段延庆铁杖直进,攻至中途,陡觉曲归本无劲力的铁箫之上忽地显现一股莫名之“势”,无声无息中已破去自己的杖势,将铁杖包裹其中,心下大骇,铁杖疾挥,欲挣脱其势。
不料曲归人随铁箫,铁箫随杖,任他如何挥动铁杖,总是纠缠不休,段延庆飞掠而起,左杖击出,点向曲归,逼其回防。
曲归铁箫一引,段延庆右杖不由自主迎上左杖,二杖相击,发出一声巨响,铁杖颤动,终于脱出曲归铁箫之势。
曲归左手回抄,自一旁桌上抓来一根木筷,食指一震,掰下一小节来,以弹指神通射向段延庆胸口。
抓筷震筷只在顷刻,当木筷段节射出之时,段延庆尚在半空,右杖圈舞,将其打落。
曲归见适才双杖互击,竟未能对他造成些许影响,招式兀自迅捷精准,倒吃了一惊。
又知自己那“不争之剑”已然显露,段延庆心有提防,虽仍是极精妙的剑法,却难以再有方才那般奇效。
如再打下去,不过重演旧景,先是自己以凌波微步缠斗,遂段延庆设法破局,封己身位,二人再度拆招。
曲归暗忖段延庆毕竟功力更胜一筹,纠缠若久,自己多半讨不了好,当下不作犹豫,飘身而退,倏地掠出饭馆,清亮的声音自外传入:“尊驾武功高强,咱们后会有期。”
段延庆面庞僵硬,铁杖点地,急追而出,曲归原本轻功便颇高明,先前在洛阳与乔峰较量之时又长进几分,岂是段延庆能追得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延庆眼见曲归消失,立于原地一动不动,过得半晌,蓦地说道:“阁下何以去而复返?又怎得藏头缩尾,不敢现身?”
声音落下,周围寂无人声,段延庆再度四下环顾,忽然躺倒在地,双杖撒开,两只手掌不住颤抖。
方才双杖互击,除段延庆自身之力外,尚有曲归所加之劲,段延庆一双肉掌怎受得了?
因顾及曲归,段延庆强忍不适,又以高明功夫打落木筷,以显自身无恙,方自将曲归惊走。
为免曲归起疑,他还强撑着追将出来。
站立不动,对空而言之举都是以防曲归去而复返,发觉异常。
待见曲归确然已走,终不再忍耐,丢开铁杖,瘫坐不动,暗运内力缓解手臂疼痛。
两只眼珠盯着一枝树梢,瞬也不瞬,不知在想什么。